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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第2页）

栗苒的发烧持续了三四天。白天她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只是反应略显迟钝，但一到晚自习时，她就又开始眼神迷离，满脸红晕，宋瑀城就知道，栗苒又发烧了。

于是，她会在自己还有些力气时赶紧回家吃药睡觉，然后到凌晨再爬起来写作业温习功课。

她拜托宋瑀城把各科布置的作业编成短信发给自己，宋瑀城虽然不太想答应，但最终也没有出口反对。

“你打算几点起来写作业？”

“三四点钟吧。写完差不多就该上学了。”

“行，我知道了。你醒来后回复我一声吧。”

栗苒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有睡觉时收短信的癖好，但还是在凌晨醒来时发了几个字过去：

“我醒来了，开始写作业。”

谁料，宋瑀城的短信瞬间就回过来了：“方便接电话吗？”

栗苒盯着手机看了一瞬，有些心虚地回头确认卧室房门已经闭紧了，林英应该还在熟睡中。

“方便的。”

宋瑀城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

“晚上好啊，阿苒。”

宋瑀城听起来像是刚醒来不久，语气中带着些慵懒。他喊栗苒小名时还有些鼻音，听起来惬意又亲昵。

栗苒本想就小名这件事与他理论一番，但想到对面凌晨起来给她打电话，便也不忍心计较了：“……晚上好，这么晚怎么不睡？”

电话那边的宋瑀城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隔着电流音，栗苒没有听真切：“我现在和你作息一样。我也要开始写作业了。”

栗苒胸中似乎涌入一股热流，冲荡得她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阿苒，电话一直开着吧，遇到什么问题了你直接说就行。哦对了，第二节晚自习老王突然过来讲了两道题，我和你说一说。”

这一通电话一直打到了凌晨五点。一开始都是宋瑀城在絮絮叨叨地讲题说话，栗苒手下写着，时不时“嗯嗯”两声。

到了后来，她也放松下来，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哦对了，晚上我碰见了余琛，他还问我怎么最近晚上都没看到你。”

“哦，是吗。”

“对了，说起来，你们初中时怎么认识的？他似乎，很重视你？”

“余琛好像一厢情愿地把我当救命恩人了。但我们其实不是很熟。”

“救命恩人？”

作业已经写完了，栗苒合上笔盖，熄了灯，又躺回被窝中，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懒意：“我们初中不是一个班的。他初一初二时个子矮，性格软，再加上成绩好，自然天天被欺负。有一次我在走廊看见他被不少人围起来了，眼看就要打架，就骗他们说语文老师喊余琛去办公室——我们是同一个语文老师，年级里最凶神恶煞的老师。之后我就把他带到教师办公室躲到上课铃响才回去。就这样了。”

宋瑀城感慨道：“余琛现在在宏愿2班当男神，谁能想到他以前是被追着打的呢。”

“环境不一样，我们初中的‘男神’要是来附中，估计也要被老师们追着打。”

宋瑀城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你呢？在初中受欢迎吗？”

栗苒眼皮有些发沉了，她闷闷地笑着：“我也是被追着打的。但我找了靠山，一次都没被揍过，比余琛强。”

“你自然比余琛强。”宋瑀城想起来竞赛班面试时，栗苒在“学生干部”那里填得满满当当的各科课代表，想必是栗苒找了老师们做庇护，这才逃过一劫。

栗苒的声音已经有些发软了：“我的初中同学们，本质上也不坏，只是缺少管教罢了。”

“他们欺负同学，肯定是不对的。”

“人性是很复杂的。之前欺负你的同学，也许之后会帮你。就像小岚……”

栗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轻不可闻。

“小兰……？”

栗苒睡着了。耳边的手机中只能传来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宋瑀城出神地听了一会儿栗苒熟睡的声音，才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