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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第3页）

每个人都是多面镜，当下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侧影，而她过去的故事都被埋藏在一闪而过的光影中，不论创伤和荣誉，都一并被遮了起来，只露出表面的一团和气以便融入当下的气氛。

越长大，越复杂，直到最后，连自己也找不回完整的自己了。

幸好，自己在年少时就遇见了栗苒。以后，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许多许多的机会。

……

熬过了最寒冷的那些日子，所有的同学都拼尽全力为不久之后的期末考试做准备。在栗苒发烧恢复后不久，班里又因为流感倒了一片。听说不少同学在医院一边打吊针一边写题，许多同学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又要保证成绩，又不能生病。生病不但耽误学习，还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去补课，这一沉痛的代价让人不禁感叹高中生甚至失去了生病自由。

考试在即，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班上不听语文英语课的同学多了起来，许多同学连体育课都不去了。

和英语老师加大过道巡视频率努力让同学们重视英语不同，语文老师的做法更显佛系。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3天时，李老师竟然开始在课堂上放起了电影。

“知道你们最近学习辛苦，大家在语文课上放松一下吧。这节课加上之后的晚饭时间，这部电影差不多能看完。同学们啊，在学习的同时，也别忘了停下来多多思考一下人生的意义，生活的本质啊！”

不少同学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娱乐活动了，纷纷停下笔凑在一起去看电影。但也有不少人拿上卷子去了后排，继续在题海中奋斗。

栗苒选择睡觉。

她不喜欢刷题，所以没有购买额外的学习资料，在按部就班完成作业之后她只是抽时间翻翻以前的错题，剩下的时间就全部拿来睡觉了。

没办法，她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比别人多出两个小时。

她将脸埋进宽厚的围巾中，耳边传来电影中优雅的英语和考究的音乐。她一边睡一边练习英语听力，遇到听不真切的地方就睁眼确认一下。这似乎是一个主角从小男孩成长成青年的治愈故事，下课铃声响起时主角刚刚走过童年时光，电影进入了中间的平淡期。

同学们在看完整电影和晚饭之间选择了后者，因此，留在班里吃盒饭的栗苒和宋瑀城就成为这部电影中间段落唯二的观众。

主角上了中学，遇到了自己的初恋，在经历一系列的朦胧暧昧后两人终于在昏暗的路灯下吻到了一起。

栗苒咬着筷子，微微睁大眼睛，不由得瞟向教室门口。虽然这个时间教学楼里几乎没人，但如果王老师突然过来的话这可不好解释啊！

宋瑀城看起来就淡定多了，该吃吃该喝喝，还不忘关照栗苒：“你尝尝这个三文鱼，蘸料在这里。”

电影里，两位主角在愈发激情的背景音乐中吻得难舍难分；教室里，栗苒和宋瑀城呆滞地穿着笨重的校服普通地吃着晚饭，同是高中生，这样的对比实在是惨烈。

让栗苒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温情暧昧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电影中主角很快就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女孩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在荧屏里激烈的争吵声中，栗苒忽然觉得中国高中生被高压管理者也没什么不好。

等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后，看到的却是曾经满心爱慕的男主角突然对女主反目。于珊珊匆忙坐回座位，问道：“栗子，演到哪儿了？”

“追到了，破灭了，黄了。”

“啊？”

再次看向男主时，于珊珊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李老师给我们看这样的电影，是不是在防早恋啊？”

宋瑀城突然接话了：“这两个人能在一起本身就不太合理，感情破裂也是必然的。”

于珊珊转头问道：“不合理吗？”

“对，这两个人完全不了解彼此，更谈不上坦诚。”

栗苒补充道：“男主只是爱上了一个想象中的人而已。”

“哎呀，你俩这一唱一和的。”于珊珊叹道：“还是国外高中生闲得慌。要是在国内，哪有时间吵架啊，日常交流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细细想来，栗苒发现于珊珊似乎也不再坚持写信了，便安慰到：“现在忙一些也没办法，等考完试放假了就好了。”

话音刚落，于珊珊却突然垂下了头，语气中罕见地带着一些低沉：“忙？再忙能有竞赛生忙吗？难道每周几分钟的说话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让栗苒猝不及防。前段时间自己不是在生病就是在抓紧课间时间补习，完全没有关注到于珊珊这边。她这样一说，就连栗苒都觉得她男朋友似乎是太过分了些。

栗苒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于珊珊没好气地抱怨着：“况且，放了寒假以后各个竞赛组都要去外省培训，等回家时都快过年了。还有那么多作业，就算他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

栗苒干巴巴地安慰着：“或许，你们考完试之后聊一聊？”

于珊珊不知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道：“考完试那天我要回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栗苒马上说：“嗯，我支持你。”

于珊珊呼出一口气，长久以来的郁结终于发泄了一次，心中畅快不少。她摇摇头清除杂念，对那个青春狗血电影也失去了兴趣，继续投入题海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