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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半山。
被雾晕环绕的树木,纤细,硬朗,款款立于悬崖边。抵挡住向上漫溢的海潮。
雨天昼与夜的界线很模糊,时闻抬头看一眼挂钟,才发现已经时至傍晚。
这个挂钟是时闻在一个先锋艺术展上买回来的。形式大于功能的溢价作品。整体外观如同流淌的海浪,玻璃加蓝宝石的软雕塑,以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角度斜斜悬挂于墙面。表盘刻度错乱,与现实时间对称相反。
一眼望去,容易令人分不清黎明黄昏。
时闻想了想,还是搬了张椅子,踩上去将挂钟摘了下来。
双开门从外面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动。她坐在地毯上整理杂物,没有回头,默默承受身后那道目光的注视。
霍决过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束新鲜芍药。不是精致的商业包装,只简单扎着一层牛皮纸,像是亲自从花房采撷而来。
他身上衣服还是出门时的那套。款式面料细节都对得上。大抵是因为今日没有跟俞天心碰面,没有染上晚香玉的气味,所以没必要换。
时闻扫一眼他的左手,波澜不惊问,“拆线了?”
霍决“嗯”一声,拿起行李箱里的挂钟,随意拨弄着表盘的时针,嗓音低沉问:“在做什么。”
“收拾行李。”他明知故问,时闻照答,伸手想要把东西拿回来。
霍决用了点力气,没让她如愿,“离你生日还早。”
算了。
时闻松手,不与他争,语气淡淡道:“我今天就走。”
霍决眸色暗了暗,单手按住行李箱,动作很强硬,口吻却是刻意为之的轻柔,“怎么了,生我气?嗯?”
时闻摇了摇头。
彼此目光一浓一淡,在冷气里对峙。
“生日愿望。”时闻突然开口,“我能不t能现在就许?”
霍决没表态,无声揣度着她神情。
“我们分开。”时闻平静道,“你留在亚港,我自己去伦敦。你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事。”
沉默像灰尘一样落在身上。
霍决下颌收紧,骤然间有几分阴晦意味,但没有立即发作,语气尚且平和,“别说蠢话。”
时闻一字一顿,“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闹脾气也有个限度。”霍决忍耐着,将挂钟远远丢开,“今天见过谁,发生了什么?”
时闻木然,“我见过谁,做过什么,一举一动,你不是应该都很清楚吗。”
“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是不是。”霍决的腔调虚伪地软下来,肢体却仍像一张蓄力的弓般紧绷着,“关于什么?说说看。我可以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时闻微微仰头,尽力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
“把阿加莎还我。我问过伦敦别墅的女佣了,知道你从一开始就随身带了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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