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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是在三郎身边伺候么?”杨氏坐直了身,精明的眼睛来回扫视罗纨之。
罗纨之今日身穿套藕粉色的直裾大袖纱衫,头梳十字髻,插带扇形钗,那衣裳的料子、头上的精致发饰,比罗家任何一位女郎都要好,不见被苛待。
“谢三郎忙碌,不常在府中,不过我身边跟着的南星是郎君惯用的人,我问问他也就能够知道郎君的行踪。”
杨氏眉眼稍松,脸上笑意加深。
不用罗纨之说,她也知道。
罗纨之回家,谢家派犊车随从相送,这样的待遇,若说谢三郎对她没有半点意思都说不过去。
思及此,杨氏迟疑了下,又笑道:“铺子祖母过几日叫人办好,遣人送去谢府。”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毕竟罗纨之都傍上了谢家这棵大树,还朝娘家要钱要铺的,多少有些不懂事。
但是眼下有事还要托她卖力,也不好撕破脸皮,拒绝她。
罗纨之感激再拜,但出门后就思忖起祖母迟疑的那一下,难不成一个铺子就叫她如此为难?
几天后,罗纨之收到罗家仆送来的铺契,方知道祖母为何犹豫。
因为祖母给她的不是布铺、衣铺更不是金铺、胭脂铺或者粮铺这样极容易上手且需求量大的商铺,而是蜡烛铺。
属于那种权贵看不上,穷人买不起的档次。
要知道,现今蜡烛的流通还远不如油灯,蜡烛工艺复杂、用料不易,价格昂贵。
清歌在旁边一瞄,心直口快道:“这铺子地段好差啊。”
罗纨之虚心请教:“为何这么说?”
清歌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先是拉出一道长而蜿蜒的曲线,“你看,这是秦淮河。”
她又在秦淮河的左岸画了一个四方形,示意:“这是乌衣巷。”
而后跑到另一端的角落里划拉了个大圈,“而这边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聚在这块,还是建康最艳俗的风月地,喏,你铺子就正好在千金楼背面那条巷子,人称丢魂街,常常有些酒鬼醉倒在这里,巷子里酒气冲天、恶臭满盈。”
清歌抬袖捂住鼻子,仿佛已经隔空闻到那股酸臭味。
罗纨之再次端看手里的铺契,心又凉了一半。
铺子差、地段差,她想靠这个赚钱还不如给谢三郎好好当婢女,扫扫文渊阁呢!
新得的铺子顿时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真有赚钱的好铺子,罗家也不会舍得给她。
她本来就不奢望家族能待她多好,也不应该指望能得到来自他们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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