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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昤鸢温声细语的在他身旁安抚,傅珵这两日郁郁寡欢,把自己闷在屋里一整日谁也不见,贴身伺候的宫女只得将此事回禀给太后,可她老人家亦是无可奈何。傅珵的性子她早已看得通透,旁人劝不住,只能由得他自行消解,固执的去寻出个法子来方才作罢。谢太后自顾哄着亲孙,不时催促起席间小辈绵延子嗣之事,众人中又属怀淑最为年长……思及此,她意味深长的瞥了容景衍一眼。谢殊借案台做掩单手搂着孟清禾的腰肢,腕间用力将人向身前拢了拢,她的柔荑被男人把玩在掌间,谢殊的侧颈因方才怀抱着稚子的缘故,现下仍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来,清清浅浅的沁入孟清禾鼻尖,倒显得眼前这人一反常态的纯良无害起来。她伸手推攘了攘凑近的俊逸面庞,眸光游移至不远处的顾泠朝身上,谢太后似是有意恢复她怀淑的身份来牵制绫华,她身上的缎衣雪袄制式同绫华如出一辙。容景衍手足无措的给她的玉碟里添菜,不消多时,她面前的碗口已被塞的满满当当。“我没什么胃口。”顾泠朝偏过头去,素手轻抚了抚微涩的胸口,神色不大爽利的模样。“我已向谢太后讨了口谕,花朝之前一定……”他瞬目瞄了眼高座上的谢元昭,心下已有一番打算。此事耽搁不得,哪怕顾泠朝不愿,亦是铁了心要将人掳回去府去的。顾泠朝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刚嚯嚯完前朝的文官又重新将视线放到身上,有些事既是瞒不住,倒不妨叫他分分心也是好的。“怀淑既已寻回,哀家必然要予她恢复身份,绫华的长公主名号于情于理也自当是要物归原主的。”“儿臣无异议。”绫华垂眸应是,口中还含着御厨新制的甜笋,语调含糊不清,这副轻率的模样落在谢太后眼中,不经频频蹙眉,忍不住出言训斥了一句。“绫华,你是哀家嫡女,怎地如此无规矩行事,也不讲究章法。”绫华自被赐了封地,在宫外建府后便不大再进宫,与谢太后之间的母女情谊浅薄,连原本看好的婚事都直言拒下了几回。“母后多虑,眼下圣上‘病重’,明日便是新岁,皇帝要于万民跟前焚天祷告,赶快择出新君才是当务之急。”此言一出,谢太后脸色瞬时又黑下去几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原本只想寻个由头将这个令人头疼的亲女远远打发了去,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京中。当初钦天监‘凤鸣槐上’一卦到底是引起了先帝忌惮,女帝槐是大燕历代帝王中最不能提及的忌讳君主,虽说那已经是追溯到百年前的旧事,但她的帝墓至今不曾迁入得皇陵,却也是后人对她暴行的变相不认可。绫华是谢太后拼死护下来的女儿,舐犊之情远比不上女儿的性命来的重要,她也清楚的知晓端王一旦登基,这个皇位定是坐不久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任绫华胡来。“太后,臣有意求娶怀淑公主。”容景衍见势不妙,上前借故调和双方紧凑的势态,霎时殿上安静一片。孟清禾靠在谢殊怀里,闻此又睨了眼顾泠朝正捂嘴不适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大半。她俯在谢殊耳根处低喃了句“容将军还真懂得借势逼人!”容家虽功高盖主,却始终列于臣位,缺的就是那一点皇室血脉。他意图恢复泠朝的公长公主身份,一则为太后绊住了绫华,二来若是将来宗室尽数死绝,他的长子亦有角逐皇位的可能。“那是沉煜的私事,可算不到为夫头上。”谢殊轻笑出声,长指拂过她前额垂下的碎发,语声落在她耳畔,略有些低哑。孟清禾不喜他倏尔离自己太近,猛然移开自己的手收入袖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明明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这事倘若谢殊不知情,猪都能上树。那方绫华手上一顿,殿内便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干呕声,顾泠朝终究没有压下胃里不断泛起的酸意,拿了帕子弯身伏着案角再难掩饰惨白的面色。“怀淑,你……”绫华指尖猝然攥紧袖口,生生掐出一道折痕,眸中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顾不得皇室礼仪大步上前行至容景衍面前,扬手就是一记重响。“容景衍,你混蛋——本宫要杀了你!”容景衍跪在殿前不避不闪,只身挨上了这一下。掌掴声清脆的回响在殿内,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沉浸在沉郁情绪中的傅珵,都忍不住抬头看着跟前这一幕,面露惊讶。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偏过头去,唇角微扬露出的一抹笑意却毫不遮掩的张扬,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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