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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易承歆无意放自己一马,南又宁只能在心底腹诽一番,而后举杯饮尽。
易承歆沉声发笑,挑起峻眉,装诧是地道:“我都还没举杯呢,少师怎能独自饮酒?”
闻言,南又宁面上微红,清澈的大眼暗瞪了他一记。
易承歆被这么一瞪,不怒反笑,看着南又宁恢复了初见时的朝气,一扫先前坠马时虚弱无助的晦气,他心情出奇的好。
说不明白这段时日的无精打采,以及那盘桓在心口的烦躁,究竟是因何而起,可此际望着身旁那一脸郁闷,好似自个儿亏欠了他数千百银的南又宁,易承歆嘴角一扬,笑意掩不住。
此刻的他,年少轻狂,仗着自己贵为西凉太子,以为世间万物全围绕着他转儿,志得意满,不懂得收敛心思,看着喜欢的人事物,便想拘在身边戏弄,甚至是蛮横的占为己有。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得为自己的骄矜自大付出多太的代价。
只是,那时的他,即便恍悟,即便为此懊悔痛恨,却已经错过太多、太多。
雨方歇,池塘里的荷叶犹凝结着水珠,蛙啼声不绝于耳,中庭里杏粉色海棠花已开了满园,几名年纪尚小的婢女打园子走过,摘了几朵海棠往发间一簪,娇脆的欢笑声琅琅流泄于风中。
“……宁儿,你可有听见娘亲同你说的话?”
南家后宅的偏厅内间里,南又宁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扭过细白的颈子,纤秀的侧颜正出神地盯窗口。
望着摘花玩耍的婢女们,他的目光微微一黯,胸中甚闷,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了抚后脑。
他这头长发,除了洗漱与入寝时会放下,其余时候皆是梳成男子发髻……
“宁儿!”韩氏霍地高喊一声。
南又宁醒过神,撇首回望,面露歉想,道:“娘亲方才说什么来着?”
见他如此心不在焉,清秀的眉眼亦蒙上一层迷惘,那眸光,那神态,像极了年华初绽的怀春少女,思此,韩氏不由得板起面容,摆出严苛神情。
“你近来是怎么了?总是心思恍惚,也不怎么理人。”
“我……”南又宁垂下眼,咬了咬唇,哪敢将心底的那些小心思说出来。
“是不是殿下又把你带去哪儿了?”韩氏忽尔问道。
前两个月南又宁背伤方愈,太子爷便又召他入宫,两人经常关在东宫书房里,也不知是真的在钻研佛经,抑或是关起门来玩耍,总之,太子爷对待少师格外亲昵一事,早已传遍宫中上下。
旁的不说,就连后宫亦有所闻,前不久韩氏才被太后找了个名义召见,明的是聊绣花与绣布第不着边际一事,暗的则是探起南又宁此人的点点滴滴。
眼下虽然皇帝爷不管这事,可后宫里的两位主子已是动作频频,韩氏虽是妇道人家,可她一路陪着丈夫周旋于西凉贵族之胃,岂会不知事态之严重。
“娘亲为何要提起殿下?”南又宁纳闷反问。“我近来确实是贪玩了些,心野了一些,可这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大大有关系。”韩氏坐于八仙桌,面色凝重地望着窗边的单薄人儿。
“娘……”
“你爹打算给你说门亲事。”
闻言,南又宁如遭雷霆,顿时从大炕上跳起身,脱口低喊:“亲事?!”
“小点声。”韩氏面不改色的叮瞩。
南又宁自知失态,连忙压低了嗓门,急匆匆地道:“我——我这样子要怎么娶妻?!”
“你放心,对方肯定是知情的,否则爹娘万不可能冒这样的险。”
“对方知情?有哪个女子愿意守一辈子的活寡?”南又宁小脸惨白,不敢置信爹娘竟然会有这番盘算。
“袁大人你应当不陌生。”韩氏淡道。
霎时,南又宁脑中浮现两个月前宫宴上,坐于邻桌的副枢密使,那时他对太子说了些话,副枢密使还朝他咳嗽示意。
“袁钧当年与你爹是同袍,两人一起出兵攻打南蛮,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然近年来少有来往,可当年生死至交的情谊犹在,你爹思来想去,只有袁钧能够请托。”
“我不明白,爹跟娘为何如何着急?”南又宁只觉心中闹慌,想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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