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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惊雷劈进头顶,顺着脊椎骨将他剖成了两半。异常锋锐的痛楚唤回了理智,终于能够分清梦与醒。
宿成玉努力许久,僵硬沉重的食指方才微微动弹。
“蝉奴。”
他声音干哑,“去问问,发生何事。”
——叁言两语便可打探清楚的逸闻。
闻相对清远侯女有意,上门提亲了。
只是提亲,尚未定亲。宿家女郎的言辞其实过于夸张……但又有何妨。总归清远侯对这门亲事欢喜得不得了,不日定会答应。往后准备聘礼嫁妆,行六礼,快的话半年光景,慢的话也就一两年。
可是……
好奇怪啊。
宿成玉坐在床沿,一手捂着嘴,竭力忍耐眼眶周围的疼痛,以及咽喉呼之欲出的瘙痒。
“咳……”
为什么他冥冥中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子的呢?如此说来,反而梦境所见的虚妄,更有真实感。
……罢了。
宿成玉深深呼吸着,按住胸口藏匿的书信。他担忧这些贪墨证据被人夺取,因此日夜贴身携带。
“现在考虑别的事情毫无意义……”
他所有的出路都断了,只剩这弹劾冒险之举。
只剩这一条路。
清远侯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欢欣鼓舞中。
天子尚且病卧在榻,纵使有再大的喜事,也不能庆贺得太过明显。然而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不动声色的高兴,尤其是带着病容的姜荣昌。
“我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他以拳击掌,双目灼灼,对着僚属唠叨,“我家晏晏虽然调皮,模样却是一顶一的,脑袋也和她娘一样聪明!闻相看上她,理所应当,理所应当!也亏我帖子递得好,都不用我上门,那边就领悟了我的意思,过来提亲……”
常年为清远侯出谋划策、见证过侯府无数鸡零狗碎蛋疼事的僚属:“……”
侯爷您高兴就好。
姜荣昌说着说着陷入了中年男子惯有的感慨:“唉,转眼也到了嫁女出门的年头了……”
他不得不想起府中另一个做了官的女儿。
叁娘年纪比五娘大,得赶时间给叁娘先挑个夫婿。这事儿交给孟柳张罗最好,前些日子孟柳吃了教训情绪恹恹,正该找点事情忙活起来以作排遣。
姜荣昌即刻差人请侯夫人过来叙话,叁令五申,敲打催促,务必要孟柳给叁娘挑个妥当的郎君。
孟柳有气无力掀起眼皮看他,眼里没半点光彩。
“大熹女官可推迟婚龄。”
她说。
姜荣昌皱眉:“那也得相看人家,不然晏晏比叁娘早嫁人像什么话。反正那个什么织造官,过两年她就倦怠不做了,到时候再找人家,还能找到么?”
孟柳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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