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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曲尺摘下保护严实的头盔,这一路走过来,既是惊险又耗体力,早累得一头汗水了。她抹了一把额头。“我是跟甘鑫一路追过来的,前面的路都被北渊军堵住了,我是绕了一条道从悬崖那边跳过来的。”她一边带着奔波的气喘,一边放缓语调讲述给他听。可付荣听完,却是一个大大的懵:“……什么叫从悬崖那边跳过来的啊,我记得后边那一片悬崖又陡峭又高耸无法攀登,也根本没桥没道……”“冒了点险,是从对面悬崖那边借力跳过来的,好了,这种事情现在不重要了……”“哪里不重要了!”付荣突然怒视着她:“什么叫冒了点险,我光听就觉得心惊胆颤了,更别说去做了,夫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留在囤兵城等着我们回去,为什么总要干这些叫我们担心得要死的事情?”郑曲尺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两眼睁圆,半晌,才小声道:“你们不也在干些叫我担心得要死的事情吗?”付荣听见了,她跟他俩人便大眼瞪小眼。副将见付荣竟如此“狗胆包大”对夫人大呼小叫,如今梗脖子捏拳,显然有些下不来台了,于是他赶紧上前打圆场,故作严肃地问道:“夫人,你如此冒险赶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郑曲尺倒也不怪罪付荣的“以下犯上”,她明白他只是一时急了才口不择言,将头盔转手塞在付荣的怀里,然后对副将道:“我要见宇文晟。”副将顿了一下:“夫人要见将军?可将军在前线……”副将迟疑地看了付荣一眼,却见他抱着滑溜反光的头盔正好奇地摸摸敲敲,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副将只能自己来应对了,他整理了一个措辞,委婉道:“夫人,咱们军中也有军中的规矩,女子上战场本就是一件不太合适的事情,再加上你身份尊贵,于将军、于我等都是举足轻重,不敢有丝毫疏忽的存在。”“是以,我们希望将军夫人能够安全地待在后方,这样将军才能够心无旁骛在前线作战指挥,倘若你有任何事情与需要,尽可与末将言,末将定会将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告知于将军。”郑曲尺对上他一双“诚恳”的眼睛,静默片刻,这些年身上沉淀下来的发号施令让她无形中养成了一种威严之态,一旦认真起来,压力十足。“首先,我并非一名弱女子,当初在巨鹿国,受宏胜、南陈与巨鹿三国围攻,我郑曲尺不是一个累赘,相反我于万军之中一箭击杀了敌军的将军,解救出宇文晟与残兵等人,这事你如果没听说过,那便提一提六国试兵吧,是不是我带领着军队守着孱弱的军营数日,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敌国明夺偷袭,最终与宇文晟共同守住了一个不输不败的战局?”她的话就像无形的一巴掌,将副将的脸“扇”得红肿火辣,羞愧与丢人的感受叫他讷讷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最后问的这句话了。“再者那无用的规矩便是拿来打破的,我不是只适合待在安全的后方受人保护的将军夫人,我更是郑曲尺,邺国的大匠卿,你们这一次军器监造的少府监……对吗?”是啊。是他魔怔了,瞧瞧他都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啊,他只记得将军夫人是一名不谙武艺的女子,见她瘦弱娇小,便真拿她当普通宅院妇人看待,却全然忘记了,将军夫人只是她其中的一个身份罢了。最终,副将的背脊骨越压越弯,承受不住的重量,叫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夫人,是末将……不会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就带你去见将军。”旁边的付荣瞥了一眼,倒是一点不意外副将此刻跪地求饶的模样。想他以前也是这么硬气与夫人杠过,最后在被无数次啪啪打脸之后,在脸都被打肿之后,他才终于悟出一件事情——夫人要做的事情,可以不跟随,但千万别跟她呛道理,否则她一张嘴,直接就能将别人一说一个不吱声。郑曲尺见他既已认错,便“宽宏大量”地扶起他,语气转为温和道:“我有点急,所以说话也比较口无遮拦,还请你见谅。”副将哪担得起郑曲尺的“客套”啊。“不不不……夫人,请随末将来。”
副将被“教育”了一番后,态度整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下弯着腰,为其在前引路。在一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付荣,忽然感觉有股力道在拽自己抱着的头盔,下意识抱紧护住。这是将军夫人的,可不能摔了掉了砸了。“付荣,你抢我头盔干嘛?”郑曲尺语气不善。难道他是瞧上她这套兼具实用与造型的盔甲了?那可不行,这是对她量身打造的,他可穿不上。付荣这才惊醒。“我……呵呵……”干笑两声,他赶紧松手,然后想起什么,问道:“夫人,你吃了吗?我正好要给前线的士兵们送吃的去,咱一起走吧。”马上就要天黑了,估计今日这一休战得持续到明日,毕竟黑灯瞎火打仗于谁都无益。吃?郑曲尺当即转过头,盯着不远处那几十口土灶上冒着烟的铁锅,问道:“上山的辎重是用我从盛京拉来的黑熊车运的吗?”付荣不理解她突然问这话的意思,只能实话说话道:“对啊……不能用吗?”“不是,我只是想说……很好。”郑曲尺对此抿唇笑了笑。“是吗?”付荣观察着她的神色,总觉得夫人此时展现的笑容,好像包含了很多层意思,只是他什么都没有悟懂。终章(十二)副将还等在前面带路,郑曲尺有事也只能长话短说。她叫来付荣到一旁,道:“你派些伙夫去干这事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立马去做。”付荣惊觉有异,对上她炯炯有神的眼眸,观她眼色认真而郑重,便知定是件大事。他当即一改往日寻根究底的作风,二话不说便应下:“夫人您尽管吩咐。”郑曲尺凑近他耳边嘀咕了一阵,然后问他:“听懂了吗?”付荣若有所思地点头:“懂是懂了,可是……”郑曲尺见他张嘴,赶紧打住:“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先照做就是了,如有过失与问责,我一力承担。”——临时搭建的营地离前线有个一、两公里,骑上马副将带着她一路到了关卡处,由他去说明情况放行,再下马领着她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了前方军队所在之处——堑壕前的对峙。前方是一片硝烟弥漫,士兵们正在收拾布排拒马战壕,战损不多,是以无需整理倒落的尸体与掉落的兵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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