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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鄜道:“况且他也不似你说的这般一无是处,只是阅世未深罢了,先前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无人用心教导,才会养出这般天真散漫的性子。”
“其实他同他父皇年轻时倒有几分相似。”
寒容与哼哼道:“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陛下都老眼昏花了还能将你们耍得团团转,那小殿下能吗?”
张鄜抿起了唇:“非是权术驭人之道,我觉得那孩子的骨子里似乎天生有种倔劲,平时好像什么都怕,但真遇到生死关头时却似乎又不怕,连自己的命都能置之度外。”
“那是像他父皇吗?!这不是跟你这死人一模一样吗???”
寒容与咬牙切齿道:“再这样下去你也没几年可活了,可自己当心点吧,丞相——”
张鄜起了身,嘴角带着一点笑:“伤药呢?”
“对了,再给我些白茅根。”
“白茅根?!”
寒容与狐疑地皱起眉:“你吐血了?不对,看样子也不像……你将那小殿下给打吐血了!?”
……
西苑厢房在张府西南角,位置十分僻静,牗窗正对着园中松竹,颇有苍翠积雪,听风敲竹的雅意。
屋中点着暖炉,将地上的黑狐皮的毯子烘得毛泽光亮,外头虽夜雪深重,但却冷不着里头的人。
侍女替张鄜解了氅,委下身去剪那短檠灯上的烛花,透过那扇半透的漆金屏风,却望见床上躺了个人。
那人的身形被帘幢掩得严实,只从帷后不安分地垂出一截盈白的臂来,望上去年轻而健康,似乎是被屋内的熏炉热着了,连指尖都泛着股带汗湿的红。
她面上一热,隔了几步远仿佛都能闻见那帐中若隐若现的香气,当即垂下头不敢多看,收拾完烛台上的残芯便福身退下了。
张鄜将从寒容与那里顺来的药搁在桌上,掀开翠色的帘帷,看见钟淳正趴在床上,时不时地小声抽气着。
兴许是方才在热汤里沐浴过的缘故,他浑身上下都散着股暖融的气息,从发丝到指尖都笼着懒懒的湿,单是赤手赤脚地横陈在那儿,便成了室里唯一的春意。
似是看见张鄜来了,钟淳那原本就酡红的面颊竟愈发红了,全身微微一抖,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下意识地要把自己的头给埋进被褥里,又被那人拎着扯了出来:
“……和谁学的坏毛病,见了我就躲,莫非还有亏心事没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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