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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默契（第2页）

nbsp;nbsp;nbsp;nbsp;江承佑才跟夫子学几日便开始坐不住，老爱问夫子无关课堂的问题，来拖延上课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今日便问道：“我为什么要上学？”

nbsp;nbsp;nbsp;nbsp;庄夫子是个有耐心的人，“读书明智，你日后才能成为有智慧的人。”

nbsp;nbsp;nbsp;nbsp;许是为了拉近距离，他又道：“读透了书，你才能像你爹爹一样，将来科举入仕，做独当一面，造福百姓的好官。”

nbsp;nbsp;nbsp;nbsp;江承佑歪着脑袋，“那夫子您怎么没有像我爹爹一样？”

nbsp;nbsp;nbsp;nbsp;“因为……”庄英许语塞片刻，诚然回答，“因为夫子不如你爹爹，没有中榜。”

nbsp;nbsp;nbsp;nbsp;“中榜是什么？”江承佑听不明白，但抓住了重点，“既然夫子自己都不能中榜，那怎么把我教中榜？”

nbsp;nbsp;nbsp;nbsp;他将手里的笔一丢，撒腿就跑，“夫子一点都不厉害，我不要跟夫子学了！”

nbsp;nbsp;nbsp;nbsp;庄英许愣住，一时竟无法反驳。

nbsp;nbsp;nbsp;nbsp;江承佑当然被逮回来了，宋宝媛不得不出面，一同来到静斋。

nbsp;nbsp;nbsp;nbsp;隔着书桌面对面，庄英许脸色不太好，但仍彬彬有礼，“怎还劳烦宋夫人亲自来了。”

nbsp;nbsp;nbsp;nbsp;“幼子顽劣，还请先生海涵。”宋宝媛面带歉意，“他爹爹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好好教训他，再给先生赔不是。”

nbsp;nbsp;nbsp;nbsp;站在一旁的江承佑一听到“爹爹”二字便怂了，耷拉着脑袋。

nbsp;nbsp;nbsp;nbsp;“江承佑。”宋宝媛冷着脸，“过来给夫子道歉。”

nbsp;nbsp;nbsp;nbsp;娘亲从来没有训斥过他，甚至没对他说过重话。江承佑只是听到自己的大名从她嘴里出来，心就凉了半截，无比慌张。

nbsp;nbsp;nbsp;nbsp;“娘……”

nbsp;nbsp;nbsp;nbsp;“快跟夫子道歉！”

nbsp;nbsp;nbsp;nbsp;江承佑扁了扁嘴，上前乖乖行礼，“夫子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没关系。”庄英许笑道，无心为难他，“你也没有说错。”

nbsp;nbsp;nbsp;nbsp;宋宝媛顿时心惊，瞥见对方眸中黯然，更生愧疚，“先生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还请不要因孩子无知之言妄自菲薄。”

nbsp;nbsp;nbsp;nbsp;“宋夫人客气了。”庄英许垂眼，“我的确是不如江兄。实话实说，纵是倾尽所能，也未必能将贵公子培养成才。”

nbsp;nbsp;nbsp;nbsp;宋宝媛愣了愣，“是因为、他不服管教吗？”

nbsp;nbsp;nbsp;nbsp;“不，是我的问题。”庄英许不自觉收紧掌心，“我的确自己都未能中榜，若非江兄抬举，根本没资格做贵公子的老师。”

nbsp;nbsp;nbsp;nbsp;他说话时，巧月端来了茶壶，正欲看茶，被宋宝媛制止。

nbsp;nbsp;nbsp;nbsp;“我来吧。”宋宝媛起身，亲自动手，“金榜题名纵然是好，但我想，这和是不是一个好老师，并无直接的关系。退一万步说，先生只参加过一次春闱，而这天底下一次就中的人少之又少。先生若因这一次失利就否定自己，得叫多少人寒心。”

nbsp;nbsp;nbsp;nbsp;庄英许苦笑，“宋夫人言重了。”

nbsp;nbsp;nbsp;nbsp;“先生来之前，夫君与我说过，先生有大才。若有心科举，定能成功。”宋宝媛手上动作流利，“可为何先生，不再尝试了呢？”

nbsp;nbsp;nbsp;nbsp;庄英许怔然，耳边骤然响起多年前的声音，脑海中也浮现被自己埋葬的记忆。

nbsp;nbsp;nbsp;nbsp;那时他还年少，看见心爱的姑娘伤心难过，便鼓起勇气，表明心意。

nbsp;nbsp;nbsp;nbsp;“你当我是没人要吗？你拿什么跟他比？你当我收破烂的吗？”

nbsp;nbsp;nbsp;nbsp;“下一次，你相信我，我下一次一定能考上！”

nbsp;nbsp;nbsp;nbsp;“你考不上！你再考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都考不上！”

nbsp;nbsp;nbsp;nbsp;他考不上，庄英许知道。

nbsp;nbsp;nbsp;nbsp;他心爱的姑娘，早早告知了他结果。

nbsp;nbsp;nbsp;nbsp;“我的确是不行。”他怔怔重复道。

nbsp;nbsp;nbsp;nbsp;宋宝媛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但无心深究。

nbsp;nbsp;nbsp;nbsp;她将倒好的茶推到对面，诚恳道：“不瞒先生，比起金榜题名这种遥远又难得的事情。我更希望承承能从先生这里学到的，是明辨是非，自信自立。遇到困难，我不怕他遭遇失败，我只愿他不要自我怀疑，不要丢掉心气。望他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