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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屏也有个结契的兄弟,名叫许蟠,此刻正在地里锄草,而他则在树下睡觉。
两人这情形,村里常能瞧见。薛屏不爱种地整日游手好闲,所以他父母才给他找了个兄弟一起种地,只是这样就苦了那地里的。
别人家事,不好多说,李宝福同薛屏闲聊两句便又离开。
在李宝福记地的空隙里,赵庄生扛着锄头把地翻好、弯腰锄草、摘桑叶,一刻不也停。
待做完这些李宝福也记好了田地,他朝赵庄生喊:“哥,记好了。”
赵庄生背着一大筐桑叶回来,以手给李宝福扇了几下风说:“热不热?”
李宝福摇摇头,说:“村子东边是不是还有呢。”
赵庄生点头,提起东西两人又去村东头。
黄昏日暮,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清香的茶园地里,夕阳将两人身影拉的修长。
李宝福看着赵庄生宽阔结实的背脊,说:“哥,咱们家今年春稻种得多吗?”
“有个小四亩地吧。”赵庄生说,“怎么了?”
“没什么。”李宝福看着赵庄生身上那件补了三块丁已发线的衣服,想说给他买件衣服。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那衣服还是母亲王华在时给赵庄生做的,等她走后,家里有什么赵庄生都是先给李宝福,等李宝福穿旧了絮了再打好补丁给自己穿。
但他想要是说做衣服,赵庄生肯定不答应,于是说:“这么多收起来好辛苦,后面还要种夏稻、养蚕。”
尚书村能耕种的土地不多,李宝福家里田不仅要种稻,还要种瓜果蔬菜、桑树。
为此能种稻交税的并不多,幸而朝廷税法为着百姓想,一年春秋按人丁田地各交一次税日子也算不错。
“所以我想等收完春稻,交了税看看有没有多余钱,去买头牛。”赵庄生说,“到时候你就每天放牛,等牛大了,还能给村里耕下地挣几个鸡蛋。”
李宝福诧异道:“买牛?这至少也得一贯二?交了税,咱们家有那么多钱吗?”
赵庄生侧了半张脸来,坚毅的眉眼染着夕阳,答道:“有,到时你可要天天放牛了。”
李宝福笑了笑,说:“还是算了,买牛太贵,耕地这些我们先借杨二哥家的吧。就算要买也得过两年,否则出个什么急事也没钱。”
赵庄生说:“行。”
两人回村路上,炊烟已从家家户户屋中飘了出来。有几家院门敞着,能看见院里正在吃晚饭的庄稼人。
夕阳完全落下时,赵庄生把一大盆菜和一碗鸡蛋羹端上了桌。这菜是中午剩的鱼汤热了下,又往里放了几块炖得软烂的萝卜、芋头。
两人在吃上没多大讲究,只要端上饭桌能吃个味就行。李宝福跑了一下午也累了,就着吸满鱼汤的萝卜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李宝福躺在摇椅上摸肚子,待赵庄生洗完碗喂完蚕,他见篱笆里那只被七只母鸡围着追的大红公鸡,说:“明天去县城,要不再买几只□□?这样四姐生了孩子,咱们家也有送的。”
“好。”赵庄生关好院门,把鸡鸭赶到厨房里,而后端着两盆热水放在李宝福面前说:“把脸脚洗了。”
李宝福“哦”了声,看着天边的余晖蓝暮洗了脸脚就又躺回长椅上,随后赵庄生就着李宝福剩下的两盆水洗了身子和脸脚,也坐在木凳上看天。
两人也不说话,只就那么看着天。
此天地静谧之下,除家禽叫声和偶尔传来大人喊娃娃回家吃饭的声音再无其他,两人如过往两年般坐在自家院里,凝望着风雨卷来的天。
终于李宝福困了也觉得凉,说句睡觉起身回屋。
赵庄生就着点点暮色,把两盆水浇在那一小块菜地里,收好椅子进屋。
贫户人家点灯费油,大多早早歇下。
纱帐内,李宝福面朝墙眯着,赵庄生睡在床外好不教李宝福睡熟了掉下去。
夏夜里除了蝉鸣,村里都静悄悄的。
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可渐渐的李宝福感觉赵庄生呼吸愈发粗重,人也翻了两次身,带的床板吱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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