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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金丝般的余晖泼在青石板上,柳依依的绣鞋碾碎一粒滚落的糖渣。
她望着两步外慕容轩被灯笼映得半明半暗的侧脸。
那人腰间垂落的鎏金穗子正随脚步轻晃,像极了五岁那年被他斩断的秋千绳。
"这糖画摊子倒是稀罕。"
慕容轩忽然驻足,指尖掠过摊前新熬的琥珀色糖浆。
糖勺在老人手中一抖,凤凰尾羽的糖丝断在半空,溅上他玄色袖口。
柳依依下意识掏出帕子要擦,却在触及他手腕时僵住——
七日前这人用这只手攥着染血的密信,说"你我之间隔着三百条漕工性命"时的寒意,此刻仍硌在她指节上。
"客官要画个什么?”老人笑出满脸沟壑。
"夫妻画对交颈鸳鸯可好?"
铜锅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慕容轩骤然紧绷的下颌。
柳依依刚要后退,斜刺里突然冲出个抱陶罐的孩童。
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上他襟前暗绣的夔龙纹,龙目处针脚脱了线,扎得人眼眶发酸。
"当心。"
慕容轩虚扶的手悬在她腰后半寸,像触碰易碎的薄胎瓷。
他袖中药香混着街边新蒸的桂花糕甜味,熏得柳依依喉头发紧。
那日在地牢,他便是用这味道的伤药,裹住她腕上被他亲手划出的血口。
夜市灯笼忽然齐齐摇曳。
"让开!惊马了!"
嘶鸣声撕裂喧闹,枣红马鬃毛间缠着半截断裂的缰绳,铁蹄将糖画摊子踏得粉碎。
柳依依被慕容轩拽到胭脂铺檐下时,瞥见他后颈渗出冷汗——
三日前那支毒箭分明还嵌在他肩胛骨里。
"抓稳。"
慕容轩突然托住她腰身跃上酒旗杆。
柳依依垂落的裙裾扫过惊马扬起的铁蹄,腕间银链与他的鎏金穗子绞缠成结。
下方人群如退潮的蟹群四散,唯独有个戴斗笠的货郎逆流而立,手中竹筐泄出荧荧磷光。
"是工部特制的火磷粉!"柳依依攥紧他前襟。
"那马眼睛泛红,怕是喂了狂药!"
慕容轩瞳孔骤缩,三日前运河畔,三百漕工正是被这种毒马踏成肉泥。
他忽然解下大氅裹住她,纵身扑向马首时,背后箭伤崩裂的血迹在月白衣衫上绽成红梅。
"闭眼!"
柳依依被他按在胸口,耳畔炸开瓷器碎裂的脆响。
货郎的竹筐里窜起幽蓝火蛇,却在舔舐到慕容轩指尖时骤然熄灭——
他掌中不知何时多出半块残玉,玉纹正与柳依依颈间胎记严丝合扣。
马尸旁散落的火磷粉被衙役浇灭时,柳依依正用银簪挑开慕容轩染血的绷带。
药铺二楼临窗的雅间里,她指尖沾着金疮药,忽然触到他肋下陈年箭疤——
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军报所述位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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