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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未破晓,冷宫枯井中的铁链仍在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沈栖薇拾起女巫首座骸骨腕间的云锦手绳,指尖摩挲过织纹,眼底寒芒骤现——这纹路与首辅书房暗格中搜出的香囊分毫不差,甚至连磨损处都一致。
"他用自己的血养过这条手绳。"萧瑾弛剑尖挑起织物,在晨光下映出暗褐色的血渍,"南诏巫医的缚魂术,需以操控者的精血为引。"
井底忽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温泉暗河倒灌而入,水面浮出半张焦黄的密信。沈栖薇指尖刚触到纸页,上面的字迹便如活物般游动起来,重组为首辅的亲笔手书——
"七月十五,月满则蚀,困龙阵启,旧骨当归。"
萧瑾弛眸色骤冷,龙泉剑横斩,剑气劈开水面,露出河底沉着的十二枚虎符。它们正以诡异的轨迹自行排列,符身上的铭文渗出暗红血丝,在河床上勾勒出一幅东海暗礁图——与皇陵壁画上的潮汐计算完全吻合。
"这不是困龙阵。"沈栖薇的天目裂开细缝,金光扫过虎符,"是时光蛊。"
话音未落,女巫首座的玉雕人偶突然浮空,颅腔内的金翅蛊王振翅嗡鸣。萧瑾弛的剑锋尚未触及,人偶便炸裂成齑粉,粉末在空中凝成首辅的虚影,正对着东海方向掐诀念咒。
"师姐,你以为逆转月相就能破局?"虚影的声音带着蛊惑的低笑,"这困龙阵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才是那条该被困住的龙。"
沈栖薇的软剑骤然刺出,剑气搅碎虚影,却在最后一刻被反弹。她的手腕猛地一颤,虎口崩裂,鲜血滴落河面,竟让整条暗河沸腾起来。
"血祭……"她瞳孔骤缩,"他要借我的血重启阵法!"
萧瑾弛的龙泉剑悍然插入河床,剑气激荡,硬生生截断血水与虎符的共鸣。可下一瞬,河底泥沙翻涌,一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的螭吻纹正疯狂吞噬沈栖薇滴落的血珠。
"砰——"
棺盖炸裂,里面竟蜷缩着一具与沈栖薇面容一致的躯体,只是眉心没有天目,耳后却生着三瓣莲印。
"长公主的……替身蛊?"萧瑾弛剑锋抵住那具躯体的咽喉,却见它缓缓睁眼,唇角勾起与女巫首座如出一辙的诡笑。
"错了。"它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沈栖薇。"
沈栖薇的天目骤然刺痛,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
三十年前,南诏皇宫。垂髫少女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巫医世家的长老手持凤头簪,正一点点剜出她的天目。
"从今日起,你便是长公主的影。"
簪尖刺入颅骨的剧痛中,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祭坛边缘,耳后莲印鲜红如血。
记忆戛然而止。
沈栖薇踉跄后退,喉间涌上腥甜。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来不是真正的沈栖薇,而是被首辅用缚魂术囚禁的"影"。
萧瑾弛的剑锋已抵住那具躯体的心口,却听它低笑:"杀了我,她的魂魄也会散。"
女巫首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姐,你逃不掉的……这困龙阵,本就是你的囚笼。"
沈栖薇死死攥住云锦手绳,忽然冷笑:"首辅算错了一件事。"
她猛地将手绳掷入青铜棺,伽蓝香从七窍暴涌而出,在河面上凝成完整的东海舆图。
"虎符困住的从来不是我——"她一字一句道,"而是你。"
河底十二枚虎符骤然亮起,血水倒卷,将青铜棺椁重新封死。女巫首座的尖啸声响彻冷宫,却在最后一刻被虎符的共鸣震碎。
晨光破晓时,河面恢复平静。沈栖薇的天目彻底闭合,只在眉心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细痕。
萧瑾弛拾起最后一枚虎符,符身刻着的"镇海大将军王"六字已彻底黯淡。
"结束了?"他低声问。
沈栖薇望向东海方向,轻轻摇头:"不,才刚刚开始。"
远处,钦天监的浑天仪突然自行转动,星盘指向的方位——正是南诏使团登陆的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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