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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毒酒断魂（第1页）

永康朝，永宁侯府。

秋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扫过冷院的青石板，发出莎莎的响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鬼魂在窃窃私语。沈栖薇独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那颗早已凋零的海棠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已经褪色的刺绣。

五年前，她还是相府嫡女，金尊玉贵，满京城谁不艳羡？父亲是当朝右相，母亲出身江南望族，她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继承了母亲的清丽绝俗。那时的她，怎会想到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夫人，天凉了，加件衣裳吧。”丫鬟蓉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披上一件半旧的藕荷色披风。

沈栖薇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这诺大的侯府，如今还肯还她一声“夫人”的，也就只剩下蓉儿这个陪嫁丫鬟了。

“侯爷……今日可回府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蓉儿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才道：＂回夫人，侯爷一早便出门了，说是……说是去梁府探望表小姐。”

沈栖薇的手指猛地攥紧披风边缘，指节泛白。梁清雪，顾瑾珩的表妹，那个总是柔弱无骨，眼角含情的女子。这三年来，顾瑾珩去梁府的次数，比来她这正妻院子的次数还要多。

“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强自镇定地说道，却在蓉儿转身地瞬间，一滴泪无声地滑落。

天色渐暗，冷院里连灯都点的吝啬。沈栖薇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憔悴地脸庞。她才二十三岁，眼角却已有了细纹，曾经明亮的眸子如今黯淡无光。这五年婚姻，耗尽了她的青春与热情。

“栖薇。”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沈栖薇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转身，果然看见顾瑾珩站在门口，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容俊朗如初。

“侯爷？”她慌忙起身，衣袖带倒了妆台上的胭脂盒，鲜红的粉末洒了一地，像极了凝固的血迹，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一般。

顾瑾珩走进来，脸上带着久违的温柔笑意：“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特意带了壶好酒来与你共饮。”

沈栖薇怔住了。她的生辰？她自己都几乎忘记了。自从三年前母亲去世，父亲续弦，她在娘家的地位一落千丈，顾瑾珩就在没为她庆过生辰。

“怎么，不欢迎我？”顾瑾珩挑眉，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

“不……不是……”沈栖薇语无伦次，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看着顾瑾珩在桌前坐下，动作优雅地斟满两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映着烛光，像流动的黄金。

顾瑾珩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栖薇，这些年……委屈你了。”

简单一句话，让沈栖薇瞬间红了眼眶。她颤抖着手接过酒杯，仿佛捧着稀世珍宝。难道他终于回心转意了？终于看到了她的好？

＂为夫先干为敬。”顾瑾珩仰头喝尽杯中酒，喉结上下滚动。沈栖薇痴痴地望着他，这个她爱了五年地男人，此刻眉目如画，恍若初见时的模样。

她不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初始甘甜，转瞬却化作一股灼热，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这酒……”她刚想说话，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五脏六腑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穿。她痛苦地弯下腰，酒杯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酒里有毒？＂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依然端坐的顾瑾珩。他的表情变了，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冷漠。

＂聪明如你，应该猜到了。＂顾瑾珩慢条斯理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次是直接从壶嘴喝的，＂断魂散，无色无味，饮下后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而且...查不出来。＂

沈栖薇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冷汗浸透了衣衫。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重重摔倒在地，撞翻了凳子。

＂为什么...＂她艰难地挤出三个字，鲜血从嘴角溢出。

顾瑾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为什么？因为我从未爱过你。娶你，不过是为了沈相在朝中的权势。如今你父亲失势，你又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妨碍我与清雪的好事，留你何用？＂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沈栖薇的心脏。她睁大眼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初见时他在诗会上对她温柔一笑；提亲时他信誓旦旦说此生非她不娶；新婚夜他轻吻她额头说会护她一生周全...全是谎言？

＂你...好狠...＂沈栖薇的视线开始模糊，剧痛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瑾珩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堂堂相府嫡女，竟真的相信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清雪一会儿就到，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沈栖薇的意识开始涣散，但极度的恨意却让她魂魄不肯离去。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俯视着自己的身体——那具曾经美丽动人的躯体如今蜷缩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角带血，死不瞑目。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快步走进来，正是梁清雪。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直接扑进了顾瑾珩怀里。

＂表哥，她终于死了？＂梁清雪的声音甜得发腻。

顾瑾珩搂住她的纤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死了，从此再没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梁清雪娇笑着，突然指着沈栖薇的尸体道：＂你看她那双眼睛，瞪得那么大，真吓人。＂说着，竟走过去，用绣花鞋尖踢了踢尸体的脸，＂贱人，霸占表哥这么多年，早该死了！＂

顾瑾珩大笑，一把将梁清雪拉回怀里，两人就在沈栖薇的尸身旁热吻起来。

飘在半空的沈栖薇魂魄发出无声的尖叫。恨意如火山喷发，她发誓若有来世，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袭来，她的魂魄被卷入无尽的黑暗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