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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与黑夜交割的时段,屋子里没开灯,浮尘般的暗影悬垂在空中,其间透出电视屏幕的亮光;浮夸又无趣的节目音效是极佳的掩护,覆盖住所有声响与异动,肢体相缠时的热度迅速消退,使我萌生出一股陌生的空虚感,但无暇细思,我和虞百禁默契地分开,他双脚落地,我则俯身到床头柜和床板的夹缝里,取出提前藏好的另一把枪,HudsonH9,上膛。
“咔嚓。”
我不知道虞百禁是如何做到的。一百五十斤的体重落在地上,像羽毛一样轻,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到门口。我几乎想祈祷门外没有人,不会有新的亡灵诞生在他的枪口下。可惜没奏效。
门外的人还在。
我俩靠在门边,两道纤细的游影在我们的脚边晃动,我将耳朵贴在门板背面,奇于那徘徊绕圈的脚步声听上去尖锐又高频,像是高跟鞋。
女人?
我和虞百禁默然相望,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又同时低头,看向被人影封堵的门缝。门外的女人似乎蹲下了身,随后,一张印着裸女肖像的彩色卡片被塞了进来。
“……”
高跟鞋声清脆地远去,只留下门内尴尬的静默。数息之后,我阴沉地站起,走回床边,面朝下栽进棉被里,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哇哦。”
虞百禁手指上还套着枪,捡起了那张香艳的卡片,恍悟道,“原来是上门揽客的。”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角色扮演,情趣制服’……现在的花样可真多。背面还有男妓,业务范围拓宽了啊。
“宝贝,我们——
“嗯?”
据虞百禁说,我那种入睡的速度,他前前后后只见过一次。秒睡。不,超光速,快到他以为我突发急病,或是被鬼魂附了体,“过度疲劳,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完全昏厥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我也只能睡觉。本来想问你要不要继续做,”他惆怅地向我转述,“好好的气氛都破坏了。”
次日清晨,我一觉醒来,形同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如何闭上眼睛,像按快门,咔嚓一声便是满目漆黑。时间犹如被人偷窃,平白少了八个小时,当我再睁开眼,昏暗的房间已经微微亮,窗帘透光,虞百禁和我面对着面,睡在另一张单人床上。
他趴着睡,左手自然下垂,搭在床沿,右手压在枕头下面,十有八九还握着枪;整片脊背袒露在外,起伏的流线随呼吸舒张,浮光跃于其上,栖息并沉淀,让人不愿惊扰。
我知道我一动他就会醒,他的感官、知觉甚至是欲求都被一个莫须有的“开关”所操控,能够摆脱常人的缺点与惯性,毫无间隙地自由切换,越是如此,我越不想叫醒他。
我只能静静地,长久的,无以言说地望着他。直到他按捺不住地翻了个身,半眯着眼,嗓音黏连而喑哑,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亲我?等半天了。”
“我要是不亲呢。”
我坐起来,抓住衣领,脱掉了昨天被他夸过的套头衫。“那就再等一会儿。”他说。
“然后……你会奖励我。”
“这么确信?”
我逆着光,半跪在他床沿,考虑到自己蓬头垢面,体验较差,只好退而求其次,亲了亲他的脸。
“你猜对了。
“好了,我去洗个澡。十二点前退房,我们得早点出门,去找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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