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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针锋相对（第1页）

深圳的天气千变万化，这才三月份，就下起了大雨。昨夜廖志清挂断电话时那若有若无的声音还在脑海回荡。我找来了廖志清的客户档案，仔细翻阅后发现他的货品管理极为混乱。

刚好找到理由，我拨通了廖志清的电话“你的货仓缺乏系统性管理，恰好我们极速有现成的系统，下午四点，我去你办公室。”

一个PAI授权，普通业务员就能搞定的事情，方强却亲自登门拜访。约在下午四点有他的算计——聊完工作后刚好可以去吃个晚饭。

暴雨砸在腾讯大厦玻璃幕墙上的声音像在倒钢筋。我盯着廖志清办公桌上那盆枯死的蝴蝶兰，第五次把打火机塞回裤兜。她正在指挥着运营新增SUK——美国职业篮球季后赛即将开始，他把宝押在了湖人队。

＂货运系统需要支持每秒十万级并发。＂我把U盘按在桌面上，＂这是去年同时期盐田港服装鞋袜类出口的海关数据。＂

刘尚林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这个穿美津浓跑鞋的男人腋下夹着《PostgreSQL数据库内核分析》，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和廖志清钥匙串上那根一模一样。雨水顺着他的程序员双肩包滴在仿古地砖上，积成小小的镜面。

＂正好。＂廖志清用沾着辣椒油的拇指划过书脊，＂尚林在帮我们做负载均衡。＂她转身时马尾扫过我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之前在云南受伤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刘尚林，和你一样是学霸，天津大学通信工程专业。现在在腾讯负责数据库运维方面的工作。”她把我拉到刘尚林面前，我和他中间只隔着一个廖志清“这是极速国际华南市场总监方强，我们在上海就认识，后来又去了云南。”

“我经常听她说起你”刘尚林坐在沙发上，大大的黑色眼眶从未离开过电脑屏幕“你设计的HS编码模型很惊艳，我已经把他兼容进了我的货运物流管理系统”

“这种系统我们极速国际有现成的，我已经带来了API密钥”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让我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威胁。

“让清发到我邮箱里，我这边系统也快完工了。”他只顾着自己的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代码。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真的在忙。

晚餐选在科技园背后的潮汕砂锅粥铺。刘尚林从背包掏出保温杯给廖志清倒枸杞茶时，我注意到他小拇指留着被电烙铁烫伤的疤痕。砂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冒泡，他忽然用天津话说了个码头黑话：＂三更潮水六更锚。＂

我舀粥的手悬在半空。这是九十年代天津港走私犯的暗号，意思是要在海关换班时动手脚。廖志清正低头剥红鲟，蟹壳在她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间碎裂，发出类似枪击玻璃的脆响。

＂现在都用AIS自动识别了。＂我把带血的蟹钳扔进骨碟，＂每条船过港就像在微信发定位。＂陶瓷勺刮过砂锅底的声响，像极了那晚在盐田港刮集装箱封条的动静。

刘尚林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照片是二十年前的某个中学操场。他起身接电话时，运动裤口袋里掉出半包金皖——廖志清拒绝他后，只有这个牌子的烟才能压住他心中的惆怅。

＂方总了解TCP协议的第三次握手吗？＂他回来时眼镜片上蒙着水雾，＂有时候服务器会收到伪造的SYN包。＂粥铺的吊灯在他脸上投下栅栏状阴影，我突然想起上个月被黑客攻击的运单系统。

廖志清的苹果手表突然响起货船到港提醒。她起身去柜台加菜时，刘尚林忽然拽住我的手，劳力士手表的金属扣在腕骨上勒出红痕：＂听说去年云南仓山脚下她受了伤，辐射泄漏严重超标达到了切尔诺贝利的数值——是你带她去的？。＂

砂锅里的瑶柱上下翻腾，我反手扣住他虎口处的老茧：＂腾讯云去年有三次数据泄露，都是外包工程师用钓鱼U盘干的？＂——生活中充满了意外，无论是谁都无法保证意外不发生。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那是被说中痛处的人才有的生理反应。

暴雨拍打着彩钢瓦屋顶，廖志清端着炸普宁豆腐回来时，我们正在讨论5G基站对冷链物流的影响。她的香奈儿耳钉在节能灯下晃成两团光晕，让我想起那晚在云南花海搜捕楚飞的探照灯。

“方总不愧是财经大学的高材生，你说的那些金融数据像明明感觉充满了BUG，却真真实实的跑通了真是让我开了眼。”刘尚林端起酒杯对着我一饮而尽打趣着“听说学金融的私生活都混乱的很，是真的吗？”

“刘兄可真是会说笑，天津大学的通信工程可是全国前列，什么样的BUG能骗得过你的火眼金睛”我一口喝干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转头望着廖志清“都说写程序的不仅闷骚，还是吃瓜达人，那些男盗女娼的瓜可好多都是要找程序员才拿的到。”

结账时我们同时掏出信用卡。刘尚林的招行卡贴着天津大学校徽贴纸，我的运通黑卡背面还粘着云南高山玫瑰的干花装饰——在云南的时候，廖志清嫌弃黑色的卡片没有生机亲手贴上去的。廖志清突然笑出声，这个笑容和去年前我们在肖渡秋庆功宴上时一模一样。

走出粥铺时，刘尚林很自然地把外套披在廖志清肩上。那是件印着＂TiDBHackathon2019＂的冲锋衣，左胸口袋鼓鼓囊囊——我认得那个形状，是廖志清办公室钥匙才该有的尺寸。

出租车驶过腾讯大厦时，姜雅婷发来加密邮件。林骁提供的二十七个客户中，有十六个的头程发货地址指向莆田的荔城区。后视镜里，廖志清正弯腰给刘尚林系运动鞋鞋带，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得像条勒紧集装箱的绑带。

我在后座摸到半包潮湿的金皖南，滤嘴上有浅浅的齿痕。打火机亮起的瞬间，瞥见计价器显示23：17——正好是昨晚廖志清视频通话中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