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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远昌脸色红了又紫,难看至极。以他的身份地位,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冷冷哼了声,再无敷衍,说了声“告辞”便拂袖而去。
石渠眼见这峰回路转,虽觉畅快,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长孙恕望着梁远昌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妹妹想和梁家掰腕子,这事不那么容易。这几日让她好好在家歇息,你跟着我,把城中几个老兄弟都拜访拜访。”
石渠终于会意,狠狠给爷爷竖了根大拇指。
“爷爷,刚才我要是答应了那老匹夫的条件,你该不会把我撵出去吧?”
长孙恕瞟他一眼,不答反问:
“你刚才……说谁是老糊涂?”
“……”
严衍在书房门外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他听李俏儿说梁远昌上门,怕长孙家祖孙应付不了,才特意赶过来,现下看来,倒是多余了。
不过,这倒让他明白了,长孙春花是如何养成这样的心性。
外人羡慕长孙家男人躺着吃香喝辣的福分,却看不见长孙家相依为命的义气决心。
他转身离开。穿过层层回廊,路过庭园,府中三步一布甸,五步一茶亭,厚席铺地不硬,石径深雕不滑,处处无华而讲究。每一处景观,每一块地砖,都彰显着春花对祖父兄长的拳拳爱护。
实在很难不叫人羡慕呢。
严衍推开春花闺房的门,愣了一愣。
方才离去之前,那姑娘还在床榻上沉睡,身边有许大夫照看,此刻却是人去榻空。
严衍深深地皱起眉,转脸看见许大夫端了汤药走过来。
“严先生!”
他以下颌指指屋内:“她人呢?”
许大夫笑呵呵道:“东家已醒了,精神还不错,俏儿扶她去看衡小少爷了。”
“胡闹!”严衍面现薄怒。
许大夫望着他的背影,感叹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气性都这么大!”
马不停蹄地来到长孙衡的居所之外,果见那女子斜倚在门廊下的躺椅上,披了件毛边大氅,手里笼着个小暖炉。
奶娘抱着长孙衡,仙姿立在身后,李俏儿拿了个金光闪闪的拨浪鼓,一下一下地逗着娃娃,娃娃便不经撩地发出一串又一串铃铛般的笑声。
春花望着他们,眉眼弯弯,带些恬静的笑意,双唇有些苍白,乌发编成简单的双麻花辫,一看就是李俏儿随手绑的,额边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全然没有了呼风唤雨的大当家气度,像个宠在谁膝下的小姑娘。
严衍远远地看了一会儿,举步上前。
“东家该在房中歇息,不该在此吹风。”
春花的目光与他触了一触,居然微微有些躲闪。但她自制力极强,仿佛脑仁里有只手摁着眼珠子不要拼命转动,面上看来仍然十分端庄沉稳。
严衍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已有了数,不知为何有些愉悦。
春花咳了一声:“许大夫说我身子无碍,若体力允许,就可以出来逛逛。”
严衍看她一眼,摸摸她手里的暖炉,已不大热了。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刚烧好的小暖炉,塞进她手里,将原来的替换下来。
春花瞠目结舌地看看他背后:“你是变戏法儿的么?”
严衍沉沉地笑了起来。
李俏儿见状大吃一惊:“东家,严先生原来会笑唉。”
春花也笑起来。眸子又与严衍对了一对,不着痕迹地垂了下来。
“严先生,陪我去园中走走?”
严衍瞥见她淡红的耳根,点点头:“东家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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