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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唐兄可想参观一下行止观?我带你去。”
“求之不得。”
二人就这样出去了,萧复隔得不远,蹲在树上偷听,听见这个唐孟扬嘴很甜,一直夸林子葵的才学,但说他的性格不适合做官:“官场浑浊,你想做一个清官,好官,是不可能的,水至清则无鱼,人太清了,便会显得格格不入,你这么显眼,谁会靠近你呢?要不,不做官了,来为兄府上,做我的幕僚吧,我义父很宠信于我,待他百年后,我是大有可能接管内阁首辅之位的。”
但林子葵根本不吃这套,不着痕迹地挡回去了:“我和肖府有婚约在身,若没有功名,肖大人如何将女儿嫁给我?唐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唐兄说得对,水至清则无鱼,可人的心,却不能不清。”
“好吧,为兄真是拿你没办法。”唐孟扬抬手轻拍他肩膀的落雪,林子葵有些躲闪,但到底没躲开。
“他在干什么?”萧复极其火大,“妈的,元武,去给我揍他一顿!”
元武用力捏了捏拳头:“好,他奶奶的,我也看不下去了。”
唐孟扬休沐只有一日,当天来,当天便回了,元武尾随其后,回京半道上,唐孟扬就被人劫得鼻青脸肿,只剩裤衩了。
林子葵在他走后,去了文昌殿烧香,他花二十文买了一块祈福牌,用小楷笔写了几行字,走到那株八百岁的桂树下,听观中道长说,此树还有一株双生,下落不明。
桂树高大,枝繁叶茂,遮阴蔽日。上面挂满了香客留下的祈福牌,红绸如火,悠悠荡荡。因为树高,林子葵得爬上围着桂树的石头栏才能够得着。平素那些香客,也都是要爬的。
然而要爬上去,就要弄脏二姑娘送的披裘。
林子葵不愿,于是伸长手臂,踮着脚去挂,能够着,但不便将红索缠上去打结。
正在林子葵努力踮脚去够时,从他背后伸出一只手来。
这条手臂很长,一下伸得高高的,手指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祈福牌,挂在了树枝上,打了个不太美的死结。
林子葵脚后跟落下来,仰头去,萧复的下巴就压在他的头顶上,音色有些低沉:“祈福,林郎,你写的什么?”
这个角度让林子葵一时眩晕,下意识说了:“娶你。”
萧复的下巴抵着他柔顺的发顶蹭了一下,嗓音在发笑:“我想也是。”
“是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林子葵一脸懊恼,“我不该说的。”
萧复斟酌道:“你写的是娶肖二姑娘为妻对吧?”
林子葵点头:“写的照凌姑娘。肖照凌。”
萧复点头:“那便是灵的,事在人为,心诚则灵。”
半夜里,行止观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睡了。
萧复提着灯出来,将灯笼搁在一旁,他伸手拨弄着在桂树上寻了一阵,找到了林子葵今日酉时挂的牌子。
奈何被自己打了个死结,很不好摘,费了很久的工夫,他耐着性子没有拽断,终于取下来了。
萧复这才瞧见,他写了什么。
“今愿与肖照凌姑娘两情相洽,两心相印,喜结连理,鸾凤和鸣。”
这一行字当真是明月直入,无心可猜!而神牌上雕刻的莲花,在皎洁的夜色下,披着明月的流光,如星如月,如梦如影。
萧复捧着那块牌子,却好像从未碰过这样沉重之物,那重量压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此情千万重,可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林子葵,你啊你……”
许久,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先将“姑娘”二字抹掉,接着将“肖”字涂抹掉,迟疑良久,方才添了个小小的“萧”字在缝隙里。
他这一改,那几行字就变成了:
神灵在上,日月为鉴。
今愿与萧照凌两情相洽,两心相印,喜结连理,鸾凤和鸣。
林子葵
乙亥年冬至
-
萧复施展身法跳上树,重新将神牌挂在了树梢,挂得高高的,这样,林子葵就找不到,更摘不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多年后萧某倒打一耙:当年可是你亲手在神牌写下我萧照凌的名字,要与我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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