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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刻虽然性情孤僻古怪,却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答应了要带许拙去找希望,往后就真的会每天早回家半小时,去许拙家陪许拙看书。
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没什么严肃的题目要做,很多东西都是懂就懂不懂怎么说也说不明白。
而许拙就很不巧属于这个“怎么说也说不明白”的范畴。
如果放在后世,怕不是能录个“辅导作业气死父母”的锦集在网路上光荣传播。
也就好在辅导他的人是邢刻。
邢刻虽然表面看上去脾气不好,可在教导许拙这件事上,却诡异地有耐心。
不管错多少遍,只要许拙往他的方向投来依赖的目光,他就能平静地纠正。
就比如许拙说:“所以三只小鸟又飞来了一只,就有……六只小鸟?”
邢刻:“四只。”
沉默片刻:“三只兔子又跑来了一只兔子,就有……六只兔子?”
邢刻:“四只。”
小心翼翼:“三把勺子多放了一把勺子,就有……六把勺子?”
邢刻:“四把。”
别说许拙了,许清朗和孙芳丽听了都感动。自问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
许清朗甚至忧心忡忡道:“这孩子的智商到底随谁了啊?”
孙芳丽冷笑:“反正不是我,我家的账从小就归我管。”
许清朗立刻又笑起来:“那当然不能是你。不过也没事,大哥之前不是说了吗,数学这个东西和小脑里什么什么地方的发育有关系,可能出出这个地方发育得慢了一点,所以才会理解不了,等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可是长大那么远,谁能说得准。
许清朗就不想说准。他那天病后同许拙说那样的话,纯粹是心理和生理双重压力之下,忍不住露出的脆弱一面。
原以为童言无忌,可谁知道等自己一好,儿子竟然真的认认真真学习起来,内心难免愧疚。
才六岁,是要管学习的时候吗?明明应该是要尽情享受无暇时光的时候。
许清朗和孙芳丽都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人,只希望自家儿子能有他们没有过的快乐人生。
于是等许拙又一次掰着小手指,支支吾吾要吐出那个“六”字时,许清朗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一晃悠就把许拙给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六个就六个,儿子说六个那就是对的!”
许拙被晃得肚子直痒痒,抱着爸爸的脑袋嘻嘻嘻地笑。
还留在桌边的邢刻立时顿住,随即抬首看了眼墙面上的钟表,垂下眼睫,安静地收拾东西预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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