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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笑道:“对了,我倒忘了这一茬。”于是急急忙忙取来两个苦瓜瓢,斟上米酒,两个人坐在床沿举瓢对饮。
合卺酒喝过之后,赵平反倒不急了,瞅着新娘子的俏脸仔细端详,新娘子更是害羞,连忙转过脸去,赵平痴痴地道:“娘子好俊俏,就像我曾在梦里见过一样。”新娘子道:“此时夫君觉得我好看,时间久了,自然会觉得厌烦。”
赵平情难自禁,指天发誓道:“这辈子我也不会看厌烦。”新娘子心中更加甜蜜,原来她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只怕嫁了个粗黑的武官。
今日与赵平一见,方才知道先前误会了,眼前这年轻公子不但不粗黑,反而是个俊雅小生,说话也温柔好听,当真是个良配,两个人虽从未谋面,此时却颇为满意这桩婚事。
沉吟中,赵平忽然想起方才她喝米酒的时候有些着急,连忙问道:“娘子只怕还没用过饭,我命人传膳来。”新娘子更觉他细心,因为她从大婚一直忙到现在,整日粒米未进,腹中早已饥饿难当,又不好意思提出来,更无人过问,虽在闺中闻到外面酒肉扑鼻香味,却只得苦苦挨着,古今新娘多是如此,甚而有人饿昏过去的也有,丈夫多不能体贴,也就只能苦苦忍耐而已。
如今赵平这么一提,她的喉咙立刻下意识动了一下。
这一动静正好被赵平瞧见,不禁有些好笑,连忙命人端了各式菜肴进来,一时大鱼大肉堆了满桌。
新娘再顾不得害羞,望着桌上菜肴两眼放光,正要去取筷子,又见赵平盯着他发呆,只得低头细声道:“相公也来吃几口吧。”
赵平笑道:“我只看你吃就好。”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她头上道:“我替你把凤冠取下来,有这玩意挡着可不好挑菜。”
新娘子道了一声谢,那凤冠沉甸甸地足有十来斤重,一直压得她脖子疼,此时取下来,脑袋都轻了许多,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夹了一块肉,小口小口吃起来,赵平则围着桌子来回走动,替她夹菜,两人又饮了一些酒,一时酒足饭饱,话匣子就打开来。
赵平得知新娘子闺名叫王文英,今年才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自小在深闺之中长大,除去父兄,竟未曾见过别的男子。
赵平便笑道:“那你想不想去外边游历呢?”王文英激动道:“做梦都想,我虽然读过不少诗书,可从未见过实景,比如苏轼说的赤壁,王维说的大漠,李太白的庐山、峨眉山,杜甫的骊山、泰山,这些地方真个有诗里那样说的好?”
赵平笑道:“若你这样想的话,倒不如不去,我虽然游历有限,却知道一些道理,往往一处景点,此时好,或许放在彼时就不好,譬如游山的时候,若是阴天,细雾弥漫,更兼小雨,那真个是败兴,不如不去,就算天气晴朗,若是欠着赌债,或是记挂着家中病人,再好景色也不如不去,心境和天气缺一不可。再者,诗中所写山川,多有不实之处,凭人所想而已,究竟实景有限而想象无限也。”
王文英何曾见过如此高论,立即折服道:“夫君原来有如此见识,那些老先生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听的不甚明了,夫君娓娓道来,说的可比他们有趣的多。”
赵平笑道:“你若是想去游历天下,我便跟你去,只是旅途不比家中,多有艰险困苦,奇难百折,甚而遇兵遇匪,有性命之忧,财色之患,叫人不甚提防,你可愿意承受?”王文英久居深闺,真是静极生动,闻言坚定道“纵然千难万险,我也要走这一遭,不然人生于世,不见山河,那多无趣味?”
赵平兴奋道:“既然如此,改日我便去跟母上提,她一定会答应我们的。”王文英却犹疑起来,摇头道:“古人云双亲在、不远游,你我双亲俱在,让他们担心倒不好,再说我刚嫁入赵家,还没跟婆婆好好相处,就要跟你远游,实在是不近情理。”
赵平笑道:“此话是正理,不过既然咱们不能远游,近处的山河也可转转,暂且当做为将来远行做准备,也是未为不可。”王文英转而喜道:“说的极是,近处有山海关,有曹操所提碣石,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激动之下,竟握住了赵平的手,赵平心神荡漾,瞅瞅四周道:“天色已经不早,娘子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新媳妇可不能赖床哦,要去给公公婆婆递茶,否则会被人视作懒媳妇。”
王文英立刻涨红了脸,手足无措起来,她虽然事先已经被喜婆教过如何与夫君相处,但事到临头总有些惧怕。
赵平见她如此,嘻嘻一笑,伸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也跟着钻了进去,放下帷幕来。
趁着赵平脱衣服的时候,她拉起被子盖在身上,整个脑袋都藏了进去,全身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戒备的猫。
赵平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在家里也穿着衣服睡觉?”王文英低声嘟囔道:“我习惯在被子里脱衣服。”
赵平哈哈一笑,觉得这个小娇妻越发可爱,他也不着急,反正将来有的是时间教导她。
赵平很快就脱的赤条条的,伸手要来拉被子,谁知她死死攥住被角,一点也不松手。
赵平无奈道:“好娘子,你难道忍心让我在外面受冻?”王文英在里面瓮声瓮气地道:“还有一床被子在外面,咱们各盖各的。”
赵平笑道:“这可没道理了啊,夫妻本是同林鸟,自然要钻一个被窝,快松手,我快冷死了。”王文英只得露出头来,正要搭话,一眼看见男人的赤身裸体,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又连忙缩回被子,赵平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为妻本分当在服侍夫君。”一面说一面猛地扯开被褥,一头钻了进去,里面王文英又开始尖叫起来,挣扎了好一会儿,继而又发出清脆的笑声。
原来赵平在黑暗中碰到了她的胳肢窝,她素来触痒不禁,当即笑做一团,一时气喘胸闷,只得又露出头来,满脸潮红,大口喘息,赵平也钻出来道:“你首饰还没去呢,方才胳的我好疼。”王文英笑骂道:“活该,登徒子!”
话虽如此,她依旧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将发簪首饰一个一个摘下来,从镜中照到自己双颊发热,艳压桃花,不禁留下泪来,赵平披衣来到她身后道:“怎么哭了,难不成方才我得罪了你?”王文英含泪道:“有些想家了。这个时候爹娘也该睡了。”
赵平笑道:“方才还说想去游历天下呢,这才第一晚就想家,快别哭了,你我两家离的这么近,随时你都能回去。”王文英伏在桌子上抽泣道:“再回去他们就当我是外人了。”
赵平安慰道:“又胡说,骨肉血脉岂能说断就断,只怕你父母这会儿也睡不着,都在牵挂你在这边的日子呢。”王文英听了果然好受了一些,回首看着赵平道:“我知道,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赵平从背后扶着她的香肩道:“还不算,将来你我会另置新房,搬出去住。”王文英道:“这是为何,一家子住在一起不好吗?”
赵平不想提到杨正坤坏了新婚气氛,只是敷衍道:“我继父的妻妾太多,行动多有不便,搬出去最好。”王文英点头道:“也好,你去那儿我都跟着你。”
赵平笑道:“当然喽,你我从此结为夫妇,白头偕老,至死不离。”
王文英感慨道:“一切变化的太快了,就在昨天,我还不认识你呢。”
赵平笑道:“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迟太迟了,早该让你进门的,等了这许多年,让我平白受了遭了许多难。”眼圈儿也跟着红了,连忙擦了擦眼睛,王文英问道:“你从前受过很多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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