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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垂容俯身行礼,轻声道:“臣妇,见过各位娘娘。”
听到是沈指挥使夫人,嫔妃全都起身从凉亭中走出来,带着一丝得体的笑容,抢着要将柳垂容扶起来。
如今宫中谁人不知,沈指挥使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这几日国公府接过邀约的帖子比当初柳垂容递出去的都多,连带着侯府的门槛也要被人踏破了。
他的夫人面子,可能要比她们这些不被圣上待见的妃子好多了。
谁让她们这些人都是圣上从教坊司赎回来的乐人,身份的低微,又不得盛宠,平日在显王府中也是如同摆设一般,这倒了宫里也是如此,眼巴巴地盼着一个压根不会踏入自己院中的男人。
几位嫔妃纷纷露出矜持点头,连连摆手道:“沈夫人快点去吧,想必好友相见心中定有许多话要说,去迟了怕是要赶不上宫门关闭的时辰了。”
得到首肯,元意带着柳垂容匆匆离去。
元意带着柳垂容穿过曲折的鹅卵石铺陈的石子路,终于到了江绾的寝宫,站在屋外,由元意进去通报。
听到柳垂容就在门口,江绾猛地从软榻起身,快步走到屋外将人迎了进来。
“若若!”江绾紧紧地握住柳垂容的手,嘴里还是唤着她的乳名,眼中泪光闪烁。
柳垂容也没有想过再见竟是如此情形,望着江绾如此消瘦的身形,心中也五味杂陈。
江绾拉着踏入寝宫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绘有多子多福多寿的云母屏风,绕过屏风后,一张酸枝木的八仙桌置于厅内,桌上摆放着白玉瑞兽香炉,炉中飘出缕缕青烟,使得室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
柳垂容随着江绾坐在软榻上,宫女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只是屋门却不关,柳垂容发现起身想将屋门带起来,却被元意给制止了,将手放门板上,“沈夫人,圣上说娘娘大病初愈,屋内需要换气,这门还是打开为佳。”
自从她进到这院子内就觉得十分奇怪,明明是皇后的寝宫,如今让江绾住着,却不给名分,还有这哪里是为了江绾身子着想,这明明是为了方便监视江绾。
江绾听言,也没说什么,让柳垂容赶快坐到自个身旁,陪她说会儿小话。
“绾绾,这些年你受苦了。”这话刚出口,柳垂容有些震惊地值了值江绾的脖颈哪知她指,那里赫然刺有一块乌色花瓣。
那时官家乐坊乐人才有的刺青,一般都是官家女子,被发展了送去才会有的,这种与那些普通百姓送过去的乐籍女子不同,此生都不能脱籍,生生世世都得为奴。
见柳垂容已经发现了,她也不便在遮掩,长叹一口气:“寒国公府遭了变故,我被发卖进入乐坊,几个哥哥也皆被流放,永世不得入京,阿娘接受不了上吊走了。”
江绾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般。
柳垂容紧握着她的手,发现原本细腻光滑的手,因为整日练琴早就变得粗糙,还生出了老茧,“我从青州回来,便让人去寻你的消息,只晓得寒国公府遭了难,却不承想你遇到这些难事。”
见江绾脸色神色不对,她慌乱地松开手,这才发现宽大的衣袖下,她的手腕青紫一片,上面还带有一道镣铐摩擦到此皮肤受损的痕迹。
柳垂容皱眉,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绾咬了咬嘴唇,神色黯淡:“没事,已经快好了。”
毕竟距离她上次逃跑被萧令周抓回来已有两月有馀,他为了关着自己特地命人打造一副镣铐,趁着自己在床榻上晕了过去,替自己套上,待她发现,却也是无计可施,索性就由着他折腾。
她也有些累了,萧令舟保证只要自己好好在这后院待着不寻死,便会允许自己在八月十五那一日见自己父亲一面,这倒让她觉得日子稍微有些盼头,如今见到柳垂容倒是意外之喜。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必要寻晦气。”柳垂容的眼泪挣扎要夺眶而出,却被江绾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拭去。
“绾绾”,她的语气还有些哽咽道心中早已经把萧令舟骂了遍,想起沈敬之告诫自己与萧令舟少接触,此人不是善茬,当时她见萧令舟疏离淡漠,倒不似沈敬之嘴里那般奸诈,还觉得沈敬之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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