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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说我什么?”阿宁将小锅支好,他方才一直竖着耳朵,大约只隐约听到童殊提到他的名字,他便走回来直逼着童殊说话。
童殊自然不怵阿宁,只是冉清萍不想多说,他便也没有立场干涉,只无视了阿宁的话,对冉清萍道:“上人,我替你再上一层药罢?”
阿宁一把抢过了童殊摸出的药盒道:“上药我也会,你只要告诉要注意什么,我来便是。”
童殊看向冉清萍,果然对方又纵容了阿宁。
童殊尽管不解,也不宜再多言。当下,看阿宁小心地替冉清萍解开绷带,除去新出的污血,上药,手脚利索,像是以前经常做过,他很快便料理好了,麻利地去倒来热水,小心翼翼地喂冉清萍喝下。
冉清萍随他侍弄,不阻止,不抗拒。
童殊越发看不懂了。
不知这月余间,阿宁与冉清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冉清萍能对阿宁容忍、纵容到这等地步?
正沉吟间,忽地身后传来动静,童殊回头,正见景决御剑回来。
他立刻两步抢过去道:“可追上了?”
景决摇头。
童殊又察看景决身上,空空如野,忙问:“上人的手臂也没有追回?”
景决还是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童殊已经对追不回柳棠有心理预期了,他已给柳棠料理好伤口,用的药也到位,柳棠没伤到要害,恢复是早晚的事情。但他以为,至少能追回冉清萍的手臂。
没了手臂,意味着今后冉清萍只剩一臂,断了一只手,而且还是使剑的右手,失臂之痛,于凡人而言是痛不欲生的。
童殊一时脸色沉沉,转头望向冉清萍。
那边冉清萍已由阿宁扶着站起,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多问一句有关手臂的事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日我们暂且歇下,你们是走是留?”
“留。”景决答。
“上人的伤口今夜最为剧痛,我们且与上人一起。”童殊答。
冉清萍颔首。
而阿宁并不欢迎他们,对他们拉下脸,硬梆梆地道:“前面有一座破庙,上人说今天就宿在那里。”
想来,这一句也是冉清萍的意思,否则这位见高踩底的阿宁怕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搭理他们的。
这位叫阿宁的少年,初遇时还叫嚷着要跟着童殊与景决,跟了冉清萍转脸便这副嘴脸,人心诡变到这等地步,令人惊骇又心寒。
前方三里地确实有一座庙,却不算破。除了窗户纸破了,三进的院落还是半新的,室内的摆设也是齐整的,供的菩萨金身还留着彩漆,想来从前香火是不错的。只不知因何中途断了香火,突然败落至此。
四人挑了中间的大殿升了火,傍晚起风,童殊关了窗,设了防风阵,四处看了看,探知乾玄九子已暗暗守在四周的八个方位上了。
童殊回身关了门,便见景决坐在火边,强撑着眼,目光追着他。
景决自追柳棠回来起,便一直这样,除了偶尔说一两个字,便没有再多言语。两眼昏昏,倦意深重,可是明明很困了,也不知为何,只不肯睡。
只一双眼一直跟着童殊,童殊被看得全身发毛,回到景决身边,快手快脚地铺了干草,小声对景决道:“你今日困得早,不如先睡罢?”
景决只呆呆地看着他,徐徐摇头。
看着景决这般困极了的呆滞形容,童殊忧心忡忡。他反复确认过景决的脉象,没有任何异常。且从景决脸上亦看不出一丝难受或是痛苦的神色,就好像只是在学堂上听经听得倦了,想打个盹那般。
童殊蔼声再劝:“睡罢。”
景决还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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