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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过去,士族各有兴衰。在其衰落时,朝廷偶尔能抓住时机,重整地方势力。可朝廷的触手有限,一旦新的大族崛起,地方又再度丢失。一来二去,这么些年,朝廷真正控制下来的,只有豫章王的封地江州诸郡而已。
所谓的北府兵,其实就是历阳郡公谢迁一手组建起来的,情形与其他士族控制的私兵大致相似。
而近些年来,北府频频遭遇变故。
先是谢氏宗主谢迁病故,其子谢鯤又在会稽战死,如今北府由左将军程瑜代为督军事。
程瑜是谢迁亲自培养起来的,也算得谢氏的自家人。令其为代将军,并非军中无人,而是等着谢鯤之子谢霄丧期结束,正式接任督军事一职。
而这个过渡时期,又恰逢大战后各部修整。
王磡身为尚书仆射,野心勃勃,但缺乏实权,早已经对北府兵垂涎三尺。
司马隽说的不错,当下,北府兵最为虚弱的,也是夺取兵权的最佳时机。
褚越放下茶杯,问:“你怀疑王磡会与谢霄联手,共掌北府?”
司马隽看向窗外,透过竹帘,注视着朦胧的月色。
“于他而言,这是最便捷的办法。谢霄年纪尚轻,十六岁的年纪,立不立得住还两说。他这嫡系一支,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没有倚靠。王磡大可乘虚而入,或诱或逼,待王氏在北府立柱脚跟,再伺机将谢霄除掉。”
褚越“啧”一声。
“你这人,好不见外。待十月之后,谢霄就是我妻弟了。有我在,还能让王磡得手么?”
司马隽没有说话,瞥他一眼。
褚越摆摆手:“罢了罢了,谢霄确实胆小。会稽一役,他追击孔岐之时,临阵犯懦,才拖累了都督,深陷埋伏之中。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过是个堂姊夫,亲疏有别;又是他的属下,制不住他。你与我提这个,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司马隽抿一口茶,缓缓道:“卓竞,你想当北府都督么?”
褚越愣了愣,忽地跳起来。
“世子,莫害我!谢家于我有知遇之恩。世子要我取谢霄而代之,要陷我于不义么?”
司马隽从容:“你可想过,你来当那北府都督,对谢霄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待他羽翼丰满,能堪大任之时,你再将都督一职让回去。如此,既解了当下这夺权之危,也不耽误你对谢家报恩。”
褚越嗤笑一声。
“真到了那个时候,世子还会让我还回去么?”褚越道,“我知道世子在想什么。世子若当真想要北府,何不亲自去取?”
“我与谢霄是一样的,如今正在孝中,不可出面任职。再者,待官复原位,我还有江州要顾,无论朝廷还是别人,都不容我手握两府。故而北府只能另择人选,且只能交给我信赖的人。”
褚越道:“说来说去,世子还是想插手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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