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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南从走廊尽头小跑过来。
穿着皱巴巴的刷手服,脖子上挂着口罩。戴了顶蓝底手术帽,印着乱版小考拉。
他一边跟推床护士说着话,一边用手掌温段立轩脸颊。骨科手术属于重体力活,室内温度一般都调很低。这会儿段立轩冷得直打哆嗦,上下牙忒愣愣地磕:“遭遭遭老罪了。”
陈熙南又去温他脖颈。还顺便挠了挠下巴颏,逗小猫似的。
他的手惨白肿胀,指尖抽抽巴巴,还有股胶皮的捂臭。但段立轩竟有种‘回家了’的踏实感,牙关也逐渐止了颤。
等电梯的功夫,陈熙南俯下身。贴在他耳边,小声地鼓励:“开颅你都没怕。”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像块磁铁,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坠。
段立轩麻药未消,又被这耳语坠得恍惚。没注意到距离的暧昧,还可劲儿往上凑:“那是没让我瞅着。(骨科)像他妈的装修现场。”
陈熙南笑了。脸上的小绒毛浮在阳光里,轻暖暖的。明明只是一个笑,却温柔得像一个吻。
因为还有台手术,他没能陪到特需病房。送到电梯口就匆匆离去,直到晚上八点才抽空回来。刚一进屋,大鹏就从沙发上跳起来:“陈大夫!你可算来了!”
陈熙南现在看到大鹏就想笑,抿着嘴强绷严肃:“二哥怎么样?”
“哇哇吐。”大鹏急得俩手直比划,“没几分钟就吐一回,那脸都吐浮囊…”
不等他说完,陈熙南大步冲进里间。
屋里关着窗,充斥着呕吐物的辛甜味。床边挂着黑色塑料袋,段立轩正被护工擦着嘴。看到他进来,无精打采地招呼了句:“来了。”
陈熙南上前扒开塑料袋。仔细看了半天,又凑近闻了闻:“怎么吐这么厉害。”
“这他妈不是钉俩钢板,这是钉了个种。”段立轩软条条地趴在护栏上,“赶他妈怀孕了。”
“腹泻吗?”
“今儿没吃东西…”他话没说完,又撑着袋子吐起来。随着呕吐的反射,眼泪也扑簌簌地落。
陈熙南给他顺着后背:“没事的,呕吐是正常的术后并发症。我去给你开针胃复安,打完就好了。”
他语调温和,表情却凝重。往外小跑的时候,还在门口绊了下。
那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让段立轩颇为新鲜感动。吐着都不忘跟大鹏夸赞:“呕…这小大夫…呕…正经挺有人情味儿…呕….”
大鹏靠在门框上,呲着大牙吹彩虹屁:“我之前听护士说,陈大夫这人贼拉肉(慢性子)。那边儿眼瞅着要嗝屁,这边儿也不带给你快走两步的。要不咋说咱二哥魅力大呢,啥人都能给你收拾卑服儿的。”(服服帖帖)
这话一出,段立轩的脸冻了几分,像是在思索什么。
没一会儿护士端着个托盘来了。一针止吐药打下去,情况稳定不少。
“镇痛泵关了还能好点。”陈熙南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揩掉他鼻尖上的泪珠,“就是会疼。”
段立轩有点别扭,后仰躲开他的手:“关吧。疼也比吐强。”
镇痛泵刚关上,陈熙南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又揣回口袋。起身调了下滴药速度,卷起毯子塞到段立轩后腰。
“我得去趟急诊,先叫骨科的人过来看着。”说罢倒了杯温水放到床边,这才走出去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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