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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帮忙脱下罗袜,将冠寒的脚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在掬了几捧水打湿后,轻轻地摁揉起来。
为人夫者,为自己的妻做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何况方才冠寒都舍了面子为他脏了手。
再者他也并非心不甘情不愿,于他而言,与冠寒在一起时的每一瞬每一霎都是温存的好时光。
想着想着,他心中生出了股堪比蜜糖果脯的好滋味,甜而不腻的幸福感也慢慢地盈满全身。
时易之自个儿沉浸在温馨的想象中,也没察觉冠寒许久都未说话。
待水变凉之时,他一抬头,才发现人已经靠着床头睡熟了。
“真是好睡。”他笑着低声念了一句,扯下布帕将冠寒的脚擦干放回了被褥里。
再轻手轻脚地抱着人躺好盖好被子后,时易之端着铜盆三出了西厢房。
这一次他没再进去叨扰,回到了自个儿的房中,开始吃那碗在小厨房里热了许久的、略微有些坨的面。
面不好吃,日子却正好。
料想日后也会更好。
第40章第八簇画册
时易之不愿让冠寒觉得自己是个言而无信之辈,于是吃完面后,干脆也没歇晌,收拾一番就又带着益才出了府。
关于拔步床的图纸其实他早已抽空画好,除却寻常的那些配置外,又将廊庑拓宽了许多,多加了几个多宝格和明柜,后床的床里也镶了一面暗屉,为的就是能多放些东西。
毕竟冠寒好吃,又好囤物——从南风馆带出来的东西都还珍惜地留着。
但会亲自去寻清州最有名的匠人,时易之为的也不仅仅是那张拔步床,还有冠寒因他而折断的那把中阮。
这世间不是没有比它更珍贵的中阮,若是冠寒想要,天涯海角时易之都会想尽办法寻来,可他清楚,于冠寒而言这一把的意义非同凡响——像是幼时祖父为他亲手做的那支笔。
再者,能将中阮弹得那般娴熟动听,必定要费了不少功夫去学。
而历日旷久地学习一样东西注定枯燥无味,如此坚持下去,也自然是因为真的有热爱在其中。
所以时易之应当要为他保留与修复存储那段过去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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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折断的中阮交于修琴的匠人后,时易之借口还有要事做,让益才先回了府。
待益才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立刻将大帽的帽檐往下压着盖住了半张脸,独自上了街。
本想去长融街上正热闹的洗砚坊,可后来一想那是时家的铺子,便又转向了对街的另外一家书肆。
里头的店小二换了个新的,像是没见过他,因而也不知晓他的身份,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
“公子,可是要买笔墨纸砚?我们书肆的品类齐全,近日还新上了些书,手抄本与刻本都有,您看您要些什么?”
时易之抬手压着大帽帽檐,往角落走了几步。
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没人后,他压着声音问:“请问可有那样的书?”
“哪样的?”店小二倏地顿了顿,也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公子,我们可都是良家子弟,没造反的意思啊。”
时易之觉得眼前小二的想法与益才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尽爱想些稀里糊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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