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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荣是季江海唯一的弟弟,其母歌妓出身,生下季江荣后不知怎么想不开,跳了岐河,季江荣因此被抱回季家,因模样肖母,季父很是偏宠,打小锦衣玉食长大,还送出去留学了两年,正是少年不知愁的年纪。
我爹辛苦栽培了我大半辈子,骂我是个没天赋的三流演员大半辈子,唯独演小少爷能得他老人家一句“平时就这个蠢样子,本色出演,倒还行。”
我亲亲热热和“哥哥”来个贴面礼,这是那个年代洋派留学生的礼节习惯,我脸上那厚厚油腻的白粉终于有了有福同享的人,我笑得牙不见眼,看对方错愕地擦了擦脸颊,那句“你有毛病?”都压在喉咙口了,被我熟稔亲昵的态度压了回去。
他必须接戏,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接就输了。
“哥,姆妈做了你喜欢的蒸浏阳肉丸等你回家来庆生,坐等右等不见人,让我出来寻。”我稍改了台词,往剧本上靠拢,“你这是……”
我看了看他背后繁华的酒楼门面,有点失落道,“吃过了么?”
他眸子浮着一层气恼,是真真切切恼我自说自话的唐突,到戏里,也是被发现身份时的恼怒,“关你什么事?谁让你来的?”他甩开我的手,“滚回去!”
凶神恶煞,活阎王似的。
季江荣可不怕他,被凶了也只是委委屈屈地瘪了嘴,“你,你凶我作甚。自己跟这些军阀混在一处,我没说告诉爹地,你倒是先凶起来了。”
“我会怕你告诉父亲?好笑。”他抚平了身上被季江荣弄揍的西装。
“你不怕?你敢说你不怕?他都昌遏是什么人,仗着自己舅舅是总统,媚日卖国,到处调兵遣将,挑起军阀混战,穷兵缴武,镇压罢工,排斥异己,双手沾满人民的鲜血,我们季家世代从商,老老实实做人,干干净净做生意,你却……”
“闭嘴!”季江海看了看四周,上前一步,捂住了季江荣的嘴,不许他再胡言乱语下来,季江荣挣扎,他便将不听话的弟弟压至了酒楼旁巷子的暗影里,压低声音训斥道,“敢妄议总统,你不要命了?!”
“唔唔!”季江荣挣脱不开,胸脯剧烈起伏着,懦夫!他就这么失望又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季江海的目光暗沉下来,交织着矛盾和迷茫,“阿荣,我……”
“好,卡——”
导演喊了停,现场静默了一会儿,众人鼓起掌来。
我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试完了,可以放开了。剧本里没这么写,刚被撞了好重一下,痛死我了!
这哥们狠狠地盯着我,还是个活阎王的样儿。
看来也是本色出演。
我走到敞亮处,倒也不怎么在意能不能通过了,这场戏情绪冲突虽不大,我仍酣畅地演了一场,这个演员脾气不好,没有礼貌,入戏倒是快……其次,近距离看了看,确实美颜盛世。
“你叫什么名字?”我正要拂袖离开,那人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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