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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蹄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谢攸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下人,大步流星踏进前院。
一夜没睡,他不见疲色,连衣裳都未换就去了书房。
手下一刻未停,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书信,再和昨日写的信折在一起,亲手绑到了信鸽爪上。
赵越不靠谱,他又抬手召来几个侍卫,叫他们务必要把宁沉带回。
纵然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找宁沉,他不能走。
昨日坐在马上兜了好几圈,一半想连夜赶回京,一半又告诉他,他不能走。
夜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心也跟着坠痛。
宁沉身体那样差,也不知受不受得住那样的奔波。
以前躺在他怀里都要说难受,现在坐那样的小马车,连躺都不能躺,该有多难熬。
但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先前说过的混账话,做过的混账事,宁沉也不会走。
他只能祈求宁沉看了他的信,能再给他一个机会,起码不要说走就走。
他寄希望于宁沉半路受不了苦就会折返,或是半路找了个地方静养,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门外轻敲了下,下人端着膳食进屋,一旁来的还有校尉,他扫视了一圈,犹豫着问:“侯爷昨夜没休息,可要晚些出发?”
谢攸眼里还有血丝,他摇摇头,说:“不用,按时出发。”
喝下一碗姜汤后,身子终于暖了些,他换了身衣裳,阔步走出门。
行至半程,马车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了,因为宁沉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吃进去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吐了,一睁眼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偏偏一咳就就没个完,加之吃得少,短短几日就瘦了好几圈。
他原先就瘦,这几日更是形销骨立,失了生气。
手腕都不用一圈就能握住,咳完就像是有气出没气进一样,何遥都怕他在路上就死了,急得团团转。
这几日圆圆也不敢坐他身上,圆圆胖,坐宁沉身上都怕给他压折了。
它好像知道宁沉病了,总在宁沉咳完以后去舔舔他蹭蹭他,等宁沉睡了就乖乖地坐着守护他。
何遥给他上了不少药吊着,中途实在没办法,给换了辆大马车,能让宁沉躺下。
一天要喝好几次药,喝到后头,宁沉已经吃不出苦味了。
他这几日睡得久,因为何遥给他下了安神的药,睡着了会好受些,可是后来药灌多了,效用也差了很多,每次睡不到多久就醒了。
他一直多病,以前熬一熬也就熬过了,可这次不知怎么,心里总给自己暗示说,不若就这么去了算了。
他不想拖累了何遥和宝才,什么也做不成,银子却如流水般花出去,病一点也不见好。
宁沉喝完一碗药,偏开头低声说:“不如,你们把我随便放下,找个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有气无力地说完,偏开头闷咳几声,瘫在软垫上动不得了。
何遥瞪眼,抬手想像往常那样照着宁沉肩上揍一下,手抬到一半就收回去了,宁沉这样子碰一下就要倒,哪里敢对他动手。
他叹了口气,蹲下扶着座板,放轻了声音,“你好好躺着,如今我们离雍州已经很近了,最多五日。”
宁沉闭了闭眼,几乎只剩下气声,“我还能撑五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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