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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哗哗作响,谢暄双手交替着握住枯草缓缓下滑,终于在打斗声四起之时踩住了地面。
“你!……殿下?”耳边是钢刀入鞘的声音,是聂英卓,“您怎么……”
脚下是混着碎冰的河水,头顶是刀剑相击的铮鸣,滚落是死,抬头向上仍会是死,可谢暄却从未这般清醒。
“聂英卓……”他的声音发着颤,却因庆幸而非害怕,“引信不可点燃。”
聂英卓明显地一愣,而后沉着道,“殿下,这边太陡峭,恐会落入河中,属下先带您到安全些的地方。”
谢暄点点头,一手扶着聂英卓的手臂,一手撑着近乎竖直的河岸,准备慢慢向桥下移动。
刚要抬步,谢暄和聂英卓的余光中同时出现了一个黑影,只见黑影显然也没想到这个河岸会如此高深陡峭,一脚踏空滑了下来,枯草和冰凌一起发出了嘎嘎吱吱的断裂声。
电光火石之间,黑影从腰间抽出了一支箭狠狠插在了泥土之中,总算停了下来。
“苏赫。”谢暄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声叫他,“这边。”
苏赫巴鲁抬头看到谢暄,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谢暄听不懂,但这充满怨气的语气里也能听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谢暄往他那边挪了几步,伸长手臂让苏赫巴鲁拽住他,又和聂英卓一起将他拉了上来,待上了桥下那块还算平整的基石上后,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都长叹一声。
“算,算你对了。”苏赫巴鲁仍喘着气,“傅行简的确是在车里。”
“你看见了?”谢暄追问。
“看见了,他肯定是故意的。”苏赫巴鲁琢磨着,“你冲下去后他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应该就是想让外面的人看到,他也在。”
“傅大人在车上!?”聂英卓愕然,这才明白为何谢暄不许他点火,“若不是上面突然起了变故,我最多再默数十下就会点燃引信。”
这块勉强能容下他三人的基石被不断溅起的水珠打得透湿,苏赫巴鲁面露狰狞地脱下他的披袄,不由分说地披在了谢暄身上,“这次总算没有那个狗腿挡道了。”
暖意透进身体的同时,谢暄抬头看他,眼神中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意,苏赫巴鲁微微一怔,鼻子里却嗤了一声扭过头去,“你以后不准拿个这眼神看我。”
“又怎么了?”谢暄一愣,心道他明明是感激,怎么莫名其妙地得罪上了。
苏赫巴鲁不肯回头,语气不善道,“你一露出这个眼神,我就觉得自己成了你舅舅。”
一直扮做石像的聂英卓终于忍不住斜了苏赫巴鲁一眼,轻咳了下,那眼神大约就是你一个北狄蛮族,竟敢说是潞王的舅舅,倒反天罡了!
谢暄没心思与苏赫巴鲁斗嘴,他心中焦灼万分,一直侧耳细听上面的打斗声,然而这刀剑声虽激烈,可除了一些痛呼嘶吼之外并无他声,那也就是说萧九渊他们没有得手。
萧九渊的人虽说都是江湖高手,可锦衣卫再加上禁军那么多的人,他们能不能扛得住,会不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嘶——”一直紧挨着自己的苏赫巴鲁忽然吸了一口气,“那是什么人?”
谢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几乎半拖半扶地拉着另一人,出现在他们上方的河岸边,转瞬间又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那是……那是行简!”谢暄的呼吸变得杂乱无章,“那他拉着的那个人是谁!”
“伏在我背上,我带你过去。”苏赫巴鲁半俯着身。
“你……”
“仅凭一只手你就能认得出傅行简,这次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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