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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说是那日要同去,但高瑛其实原本就没算上傅行简,他现在还能和自己说话,纯属命大。
高瑛正欲转身,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见人就听得一声,
“傅……”
声音止于四目相对,高瑛微滞,眼看着闯入的人一双杏眼缓缓瞪大,忽然低下头退了两步,音色沉稳了许多,
“不知大人有客在,在下告退了。”
“站住!”
谢暄心头一凛,却又只能站在原地,头低得不能再低,幅巾从脸颊两侧垂下,顺势遮了大半面容。
只一眼,谢暄就认出了高瑛。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高瑛竟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相差无几,气质沉稳了不少,于高似更相像了几分。
耳边乍然的沉默让谢暄心头愈发地紧,他低头抬眼,费力地瞄了眼傅行简扶着床边的手,关节泛白,青筋微凸,尤其是指腹红白交错。
高瑛在皇宫时是在澄心殿当差,高似有意培养他,日日忙着受他叔叔的教导,这也才有资格出来做这矿税提督太监,他怎么可能记得八岁时的自己,更别说现在了。
“还不见过老爷。”傅行简微愠的声音打破了凝滞,“没规矩。”
谢暄如梦初醒,又退了一步,整个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瑟缩样,低低地见了个礼。
高瑛也反应过来,笑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傅大人好艳福。”
而后抬步而去。
高瑛的脚步极轻,几乎不能察觉,这也是太监们必须练就的,刻在骨子里的功夫。
傅行简仍在床上半靠着,谢暄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直到外面起了几声寒暄才缓缓直起,对视一眼。
“他为什么会来。”谢暄几步跨进里间来,顺手就将门带上,转身时那愠色早已转进他眼中,声调都厉了几分,“你还与他勾结着。”
说完又担心,忍不住开了个门缝朝外望去,“他认不出吧,你说高似会不会与他说了我也在虞县。”
“不知道。”
声音蓦然就到了身后,谢暄本能地抬头,黑影越过头顶,大掌压下去,将那一丝门缝砰地合上。
随即,这只手顺着光滑的门边滑下来,食指一勾,他眼睁睁地看着门栓啪嗒一声落下,谢暄倏地转身,那掌已落在肩上,被撞上了门板,门栓嘎吱地呻吟一声。
“兰……”
荣德的声音与门同时响起,又同时止住,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谢暄在陡然狭促的空隙间转身,鼻子几乎蹭着门板,手摸向门栓的时候,口也微微张开——
“荣……嗯!”
声音瞬间被闷进掌心,显得急促,仿佛是在求救,又仿佛是告诉所有人,别进来。
静谧的外间响起了脚步声,这个自小在宫里长大,比谁都懂礼的荣德似乎忘了规矩,砰砰地朝院子跑去。
随着声音远去,捂在唇上的手掌微微弓起,唇峰扫着掌心,掌心也抚着唇瓣,谢暄紧张地一退,毫无意外地退进了散发着热气的胸膛,头顶直觉傅行简在下压迫近,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
“兰时。”不过是气息罢了,耳边仿佛起了火,单单只是叫了声名字,一股酥麻直窜向全身,腹部酸软,手指发麻,指尖捏不住的门栓,重新掉下来,恰好卡得严丝合缝。
“我好想你。”
暗哑的声音似风般起得突然,轻拂入耳,却又重重敲击,每个字伴随着傅行简喉间的微震,一波又一波地撩拨着耳廓,谢暄头顶嗡地一下,若不是环在胸前的手臂箍着,整个人险些滑落。
根本不是剖白,这被浴望浸透了的声音,谢暄再熟悉不过……
“我原想着等一切好了再说,可刺杀、劫持,还有……哪怕有惊无险,可谁又知道明天会是什么。”肩上一沉,是傅行简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谢暄蓦然睁大了双眼,微微偏过头去。
而那只将自己牢牢固定在了他胸前的手臂忽然松了几分,粗糙的掌心抚过已泛起薄红的脖颈,长指轻易地寻到了领口,
“兰时,我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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