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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宁怔怔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他的背影,宽阔的、疏离的,跟她像是隔了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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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
沈岁宁挤了一大泵的洗手液,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想起片刻前发生过的事,不由又加重了力道,近乎粗暴地将那块皮肤都搓红。
在她洗手的时间里,顾衍进房间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未彻底烘干的衣服黏黏腻腻地贴了他一路,到家后便一刻也无法再忍受。
等他出来,卫生间仍旧水声哗哗,沈岁宁还在洗手。
他脚步没停,径自走到沙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了。
又再过了会儿,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在他面前停下,脚上穿着双大得空了一大截的拖鞋。
他没说话,也没抬头。
沈岁宁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刚洗净擦干的手心又开始渗出汗珠。
她特意在卫生间磨蹭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希望出来的时候他能稍稍消气。
但很可惜,他看起来一点没消气,仍旧不打算搭理她。
死一般的寂静。
公寓的隔音做得很好,外头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又或许是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都休息了。
她就像一只被架在烤架上的小羊,反反复复地煎熬着,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属于她的审判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今晚的时间都要消耗在这样的沉默中时,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出息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不受控地狠狠打了个颤。
“夜不归宿,混俱乐部,撒谎。”顾衍冷声罗列着她的罪状,倏地抬起头,黑沉着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沈岁宁,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脸上火辣辣的,不安、羞愧、难过、心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再直视着他的眼睛。
沈岁宁想说不是的,她只是跟朋友一起去那里表演,不是去那里厮混。可她夜不归宿是事实,跟徐月撒谎说自己去朋友家住也是事实,无法反驳。
如果能提前预知到今晚会在那里遇见他,那打死她她也不会去。
她不知道顾衍会怎么想自己,像他说的那样,将她定义为一个爱玩爱撒谎的人?又或者觉得她看起来乖巧听话,实际上一点不学好?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脑子里乱糟糟的,太多的想法纠结着,以至于沈岁宁根本没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她最在意的竟然不是他会不会将这事儿告诉徐月,告诉江愉,而是他会不会因此感到失望。
恐惧催使着她急切地张唇:「我没有」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又会不会相信,只是想要解释。甚至顾不上合适不合适,倏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顾衍却没理会她的示弱,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拂开了她的手。
手心一空,沈岁宁垂眸去看他。顾衍抱着手臂,脸上完全是一副不准备再搭理她的模样。
那些被人骚扰、怕无法脱身、怕连累乐队的人、怕给他惹来麻烦、怕他对自己失望的情绪突然就一窝蜂涌了上来,心口像是被人挖了个洞一样,空得厉害,也疼得厉害。
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本意是想将眼泪都憋回去,没成想却起了反作用,眼泪几乎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架势从眼眶滑落。
怕他会发现,沈岁宁死死咬着自己的牙,紧盯着地板,连呼吸声都克制着。
她以为在江愉离开后,自己不会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可偏偏他对她那样好,她又开始害怕自己会让他失望。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本就已经少得可怜,如果连他都不再管她,她该怎么办……
沈岁宁久久都没动静,顾衍很快察觉出异样,强硬地掐着她的下巴让人抬起头来。看见她通红的眼眶时,顿觉心烦意乱,语气也染上几分不耐:“对着我哭什么?是我在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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