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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有事,酒喝得不静心。
上车时两只交握的手总在眼前晃,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穆蓉却好像连他们肤色的差距,手掌的大小,指围的粗细都看得一清二楚,强烈的冲击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车子缓缓发动,路上没人说话。
孟绪初一直是话少的,又因为生病没精力寒暄。
而江骞语言水平忽高忽低,间歇式抽风,对穆家人向来说话不超过三句。
穆蓉一个人喝酒喝得魂不守舍如芒在背,甚至喝出了汗,三两下把自己身上的丧服也脱了。
孟绪初原本静坐着养精神,蓦然看到穆蓉的动作,心里腾起一股怪异感。
他轻轻蹙了蹙眉,沿着心里那条若隐若现的线仔细摸索,忽然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奇怪。
穆蓉扣子解得太快了。
那么长一排盘扣,她居然一下子就解完了。
可刚才江骞替他解的时候,分明磨蹭了好半天,从脖子一路往下,每颗扣子下的皮肤都被江骞若有若无地碰得滚烫。
而他发着烧,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看向江骞。
江骞坦坦荡荡坐着,投来正人君子的目光。
·
车子驶出市区往码头走,普里海难有亚水市最长的海岸线,供养出了不少黄金码头。
海岸深处有几处私人住宅,是用来度假庭院。
豪车接二连三护送载棺椁的卡车进入别院,到这里规矩就没那么严了,孟绪初没继续跟着送,让江骞跟上去确认棺木停好,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感觉自己好像烧得更厉害了,几大捧冷水下去才能勉强保持清醒,头晕晕乎乎的,胃里也翻腾,不得已去露台吹风醒神。
江骞等棺椁停好,大门锁上后回来找孟绪初,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三楼朝海的露台上找到了他。
这也是孟绪初的习惯。
虽然他的身体不适合总吹风,但他仍然喜欢没事就往有风的地方跑。
这种选择几乎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有时候脑子很乱想出去走走,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海边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冻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回去,又被全家唠叨。
此刻孟绪初就是这样,一边吹风一边听电话。
脱下丧服后他在衬衫外搭了件风衣,长长的,深黑的,被海风吹得鼓起来又瘪下去,不断在腿边翻飞着。
他一手举手机,一手插在风衣兜里,微微低着头,身前是浩渺的沧海,天空云层厚重,隐隐破出一线微光,他背影高挑修长又格外单薄。
察觉到江骞的到来,孟绪初回过头,发丝飞扬地挠着眼睛,他不得不眯了眯眼,朝他江骞招招手让他过来。
江骞来到孟绪初身后,抬手帮他把扎眼睛的头发拨开,借着腥咸的海风闻到孟绪初身上好闻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穆庭樾死了,孟绪初讲电话不再避着他,江骞依稀听到是关于遗嘱的。
通话几乎都是对面在说,孟绪初时而应两声,不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都弄好了?”孟绪初边问江骞边低头发了条消息,把手机揣回衣兜。
江骞点头:“棺椁都处理好放在特殊的储藏间,有专人看守,”他顿了顿,说:“我们的医生也到了。”
“这么快。”孟绪初手指轻轻按着胃,留恋地看了眼大海,而后转身:“走吧。”
这里的露台也种了花,但打理得没孟绪初家里的好,可见花匠不如江骞用心。
柔嫩的花瓣被风一吹就掉了,有几瓣擦着孟绪初的裤腿盘旋落在前方,孟绪初差点踩了上去。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下,弯腰捡起那两片花瓣扔进泥土里。
孟绪初是惜花的人,江骞没有阻止他,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孟绪初却久久没有直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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