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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快乐。
哪怕这无中生有的一枪,让他肝胆俱裂,却只能翕张着嘴唇,发出痛楚到了极点的“嗬嗬”声。
他的气管远比声带诚实,那确然是痛苦的,不再是裹了蜜掺了毒的谎话。
那张我曾经很喜欢的猫唇,薄而上翘,透着点清亮的少年气,如今紧紧抿着,被两枚犬牙切割得血肉模糊。
他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但他不敢。
“辜辜,你……我……你的手很冷。”
他笨拙不堪地,把我的两只手拢在一起,用手掌上的绷带捂着,像豺狼袒露柔软的肚腹。
我甩开他的手。
他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整个人都神经质地抽搐起来,狼狈而又可怜地摊着两只手。
“我……我不碰你,真的,”他语无伦次道,“我只是想摸摸你,你的手很冷,我只是想想。”
我道:“我不怕冷。”
他又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脸,还是那种贪婪的,豺狼一样的眼神。
我朝他笑了一下。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霍然站起来,撞在椅背上。裸露的金属毫无缓冲地切进了他的皮肉里。
“辜辜,你的脸!”他道,“你怎么了?你……疼不疼?”
我有点惊讶,凑过去看了他一眼。
他的咬肌都绷紧了,用力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了一声绝望到极点的嚎叫。
他失焦的瞳孔,正高频率震颤着,我的倒影动荡不定,白惨惨的一片,乌油油的头发,随着我的逼近,像发亮的水银珠那样在他瞳孔里狂乱颤动。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显然是深陷癔症之中。
“我该怎么办?”他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你碎掉了,碎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一碰,你就化掉了。辜辜,你别哭啊,你为什么一直在流眼泪?”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突然福至心灵,开始摸自己的口袋。那几枚肿胀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抓着一件东西,递到了我手里。
他像个破涕为笑的小孩子那样,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是那颗琥珀化石。他手指上都是湿漉漉的血,把那玩意儿浸泡得像颗融化的过期糖。
他要把它送给我。
他竟然还敢把它送给我。
就因为我是个蠢人,同样的谎话,他敢同我说两遍。
就凭我曾经握住他的手,他敢三番五次来剖我的心!
我开始发抖,我心里的悲与愤像只即将破壳的小鸡雏那样,用喙砰砰砰地啄击我剧痛的胸隔膜。
我打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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