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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医生,他又出现了之前那样的状态,一生病就不愿意醒了,你之前教我的办法好像没有效果。”
“这两年,广先生已经好了很多,之前的症状也没再出现过,”梁文成有点纳闷,“广先生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楚芮沉默,梁医生继续,“他的心智跟正常人不一样,对于突发事件的承受力跟敏感度也不一样,不想清醒面对,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应激机制,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他……”
后面梁文成还说了什么,楚芮没听进去,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电话是谁先挂的,又是什么时候挂的他也不知道了。
拇指跟食指捏着快燃尽的烟头,送进嘴里用力抽了一口,烟雾钻进他喉咙里,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眼睛红得跟正在燃着的烟头一样。
爬上二楼阳台的凌霄花已经枯了一半,原来那整面的绿色也在慢慢变黄,枯萎的叶子跟花从阳台上缩了回去,另外一边却还是绿的。
以前周叔很爱打理后花园里的花,现在也没心思弄了,任由花疯长,任由花败花落。
阳台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烟味飘的到处都是。
楚芮看了眼楼下的花,抖了抖烟灰,心想,可能那些爬上阳台上的花是受不了烟味才枯萎的吧。
楚芮下巴上长了一层胡茬,手背上是被烟头烫出来的瘢痕,抽完一根烟,他扭头隔着阳台玻璃往房间里看。
外面天阴着,空气都是潮湿的,玻璃窗内的一切看着都是乌蒙蒙的,不真切。
二楼主卧的床很大,广浩波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显得那张床又空又大,好像随时能把床上的人吞噬掉一样。
看不清的东西都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楚芮也是,心里的恐惧想忽略都不能。
广浩波跟他结婚五年了,他的人现在只想离婚,如果放在三年前,两年前,他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但,他现在并不想放手了。
楚芮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又在阳台上站了会儿,吹散了身上的烟味才回房间,转身间眸色隐藏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走到床边坐下,楚芮一下下摸着广浩波红通通的脸,只能一遍遍试着梁医生之前教过他的办法。
“小波,别睡了。”
“你想吃糖吗?”
“爷爷昨天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上周末怎么不带你回老宅吃饭。”
“蛋糕店的铃铛跟樊正也给我打过电话,问你的情况。”
“你想不想做新品蛋糕,或者,新品饼干?”
“我把张嫂跟周叔叫回来了,张嫂做了很多东西……”
不管楚芮说什么,床上的人都没反应,眼皮还肿着,脸色黄白,肉眼可见地速度一天天在消瘦着。
楚芮不愿意回想那晚他的失控跟慌乱,那晚之后广浩波发了高烧,反反复复烧了两天,第三天退烧了,但烧退了也没醒。
广浩波那晚的哭声跟无助的呢喃声还是那么清晰——
楚芮,你不是,说过,不让我疼了吗。
楚芮,你别,碰我……
楚芮,我恨你。
楚芮,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
楚芮,我不想,再见你了。
楚芮,我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带我走呢,我也想变成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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