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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歇被打搅,阮如安本就不悦,又是不想见的人,她更是蹙着眉,“她来做什么?”
冬儿低声回道:“德妃娘娘说是有要事与您商议。”
阮如安轻叹口气,“更衣罢。”
-
正殿。
程德妃生得清丽婉约,丝毫瞧不出将门之女的英气。她礼数周全福身过后,浅浅笑道:“姐姐有了身孕,本是天大的喜事,妾本不该拿这些事来烦您,可实在于情不忍,也盼着姐姐知晓个真相。”
“哦?”闻言,阮如安自然是好整以暇。她挑眉道:“是什么事,竟能让妹妹忧心成这样。”
“妾不比娘娘,若妾的阿耶戴罪狱中,自然做不得娘娘这般豁然。”程德妃目光一闪,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阮如安面上不显,她攥了攥手心,复又松开,“本宫既为皇后,便应以夫为天,以家国为重。”
冠冕堂皇的大话谁不会说。阮如安顿了顿,她眸光泛着冷意,懒懒睨着程德妃,“本宫倒还羡慕妹妹,既不需担忧孩子们,亦不需操劳宫务,终日得闲呢。”
这是踩在了程德妃的痛处上,她面色先是凝了几分,复又笑道:“姐姐的气量,妾的确是望尘莫及。”
语罢,她从袖中掏出一枚绣有“阮”字的香囊,上头是松鹤延年的纹样。
“姐姐可识得这枚香囊?”程德妃捏着帕子,捂嘴笑了笑。她‘贴心’地将那香囊递了前去,好让阮如安看清楚些。
阮如安又岂会不识得这枚香囊,这是去岁父亲五十大寿时,她亲手绣制的寿礼。
但是阿耶素来看重此物,平日里生怕有一星半点的磨损,几乎是从不佩戴,大多都放在书房的檀木盒里。
阮府如今想来已人去楼空,外头的守兵未必会将这差事放在心上,程太尉若想进去拿个东西物件儿,又有什么稀奇的。
程德妃如今拿着这东西前来,多半就是想看着她自乱阵脚的好。
思绪万千时,她佯作慌乱的怔了怔,没再作声,只是抬眼看着程德妃,语气都带了不经意的颤抖,“不知妹妹手中怎会有此物?”
程德妃见阮如安这个模样,便晓得她是信了。
她自满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姐姐,你若自请废后,妹妹我定然会派人将令尊好生护送到流放之地,你的子嗣,我也会视若己出。”
程德妃到底是年轻了几岁,又有程太尉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父亲,自幼耳濡目染,这脾性气度都格外轻浮天稚了些。
阮如安心头正讽刺着,面上也没忘装作满目伤情。
她放软语气,开口道:“妹妹,你也是知道我的,这些年来,我一心念着陛下,早离不开他了,若要我离了陛下,我是活不成了,更也是断然不能够的。”
阮如安是装腔作势的老手了,原先做皇子妃时,她的对手可都是彼时才名远扬又机关算尽的人物,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会子,是稍有不慎便要万劫不复的,可瞧瞧如今……
这长安城里头也不知是怎的回事,如今贵胄人家养出来的女郎都如此蠢笨呢。
这一番“衷肠尽诉”,哄的程德妃是天花乱坠般的胸有成竹。她一边暗地里讽刺阮如安真是个痴情傻子,又一边开口道:“姐姐,你且放心,妹妹只要这个皇后之位,更不会沾染陛下半分。”
“往后妹妹我做了皇后,姐姐你可委身做一美人,这般又能得见太子殿下和嘉平殿下,又能让家人平安顺遂,岂不是一箭双雕之举?”
这样荒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阮如安是真不知道程太尉哪里来的信心把程德妃送进宫里来的。
“若我如你所说的这般照做了,你当真能保得我阿耶吗?”阮如安低下头,假装伤心欲绝。她轻咬朱唇,眼中似有泪光。
“姐姐,就算妹妹我做不到,我阿耶在前朝如今是呼风唤雨,几头的事做不成?”程德妃是真被阮如安这样子骗倒了,她听得心花怒放,满心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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