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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寺卿显然没这个必要骗她,何况她手里还握着穆靖南惯用的令牌。
可是她分明记得,穆靖南先前颁的圣旨,以及后面霍若宁给她的那叠册子,都是言明了阿耶是被囚于大理寺地牢内的。
大理寺,原本是阿耶的管辖范围内,后来阿耶出事,也不知是何人接管了。
但不论是何人接管,兰寺卿既是兰太傅的儿子,便不可能会为了偏帮程太尉而谎骗她。
除去程太尉、兰太傅,还有谁能做得了大理寺的主,瞒住满朝文武,让所有人都以为阿耶被关在大理寺中呢……
阮如安心头泛起了一个答案:
穆靖南。
只有皇帝才有这个权力直接越过太尉、太傅,将旨意直接下达给大理寺卿。
阿耶这个案子,程太尉一行人将材料做得很足,证据链完整。依着律法,在阿耶入狱当日,那些证据必定早已归了案。
既如此,穆靖南如果只是想换个地方收押阿耶,何须这般偷偷摸摸,不让人察觉?
难道他是想把阿耶关在一处不见人的地方,暗中审问凌辱?可是阮如安毕竟陪在穆靖南身边六年,她并不认为穆靖南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那难不成……他是想保护阿耶,叫外头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寻他不到,也叫阿耶免受不必要的折辱。
想到此处,阮如安心头纠葛万分。
穆靖南派镇北王去护住郭子寒,此事是真。她原先只道他是幕后主使,一早便联络好了郭子寒,嫁祸她阮氏。
可现在看来……
阮如安忽而觉着,穆靖南身上藏了许多疑点。
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花更多心思在穆靖南身上才是。
“娘娘?”
不知是兰寺卿唤的第几声,阮如安回过神来,她轻轻颔首,语气不温不火,自圆其说道:“原是本宫近来神思倦怠,怕是听漏了陛下的吩咐。”
“不知兰大人可否告知本宫罪人现在何处?本宫也好尽早回宫复旨的好。”
其实阮如安猜着穆靖南如果是暗中转移走了阿耶,兰寺卿多半也不会晓得。不过她也就只是问一问,并未希冀在此处得到答案。
闻言,兰寺卿面露难色,低眉拱手道:“娘娘恕罪,陛下只令微臣隐瞒罪人不在大理寺,其余并无半分指示,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为娘娘解惑。”
“兰大人忠心职守,本宫自是明白。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再多问,待回宫后再向陛下请示。”阮如安言辞淡然。她再淡淡瞥过兰寺卿一眼,便由冬儿扶着转头离去了。
上了马车,轿帘隔开外头,冬儿将温在暖炉的汤婆子递给阮如安,疑惑道:“主子,咱们为何不进去瞧一眼?”
在冬儿看来,空口无凭,眼见为实才是真理。
“那处牢房连个守卫都不曾有,若是拿来关押阿耶,未免也太松泛了些。”
对于朝廷要臣,大理寺有特设的牢房,还会安排差役单独看顾。
方才阮如安进去一遭,可是半个人影子也没瞧见的。
“况且我是拿了他的御令,且瞧着兰太傅那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模样便知了,兰寺卿断然是没有欺君罔上的胆子。”天色已黑,阮如安起了困意。她斜倚在轿壁,闭目养神,继而道:“那地牢阴冷得很,我若进去,不晓得夜里旧伤又要如何发作,还是罢了。”
是了,当年阮如安在南境从高崖跌落,伤了脚,虽这些年使了无数灵丹妙药,平日行走是无大碍,可若受了半点凉气,便要难受个几日的。
冬儿跪坐在地毯一侧,替阮如安捶着小腿。她忧心道:“主子说的是,可咱们又该去何处寻主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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