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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臣不后悔这么做,有些事,宁可错,也要做。”
郦黎怕的就是他这样,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无奈问道:“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季默的神情似乎有些挣扎。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郦黎奇怪道。
“这件事,或许轮不到我来说,”季默哑声道,“但是陛下,还请您务必小心霍大人,臣怀疑,他对您有非分之想。”
郦黎心虚地把衣襟紧了紧,遮掩住脖颈上的吻痕,内心暗道你提醒迟了,但凡早说几天……早说几天……
好吧,早说几天似乎也不管用。
季默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一凝,浑身杀气暴涨:“陛下,难不成他已经——”
郦黎赶紧清清嗓子,试图岔开这个话题:“没有!你说的事,朕会记住的。话又说回来,你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吧?”
季默一滞,随即铿锵有力道:“臣愿为陛下镇守边疆,马革裹尸。”
郦黎气道:“尸你个大头鬼!知道朕为什么让你去军营吗?”
季默微微蹙眉:“因为陛下想磨砺臣的性子?”
“你的性子还需要磨砺什么,又不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子。”
郦黎翻了个白眼,和上次一样,毫不拘束地盘膝坐在他对面的草席上,还给季默倒了杯茶,“朕只是觉得,你现在找不到方向,朕也给不了你太多帮助,这个心结,还需要你自己去解开。”
“你是孤儿,没有父亲,那位叔伯待你赤诚,在你心中,应该与父亲没什么两样。你当初把他埋在了那里,去为他守孝扫墓,也是应当的。”
季默盯着手中微微荡起涟漪的茶水,半晌,叹息道:“陛下为臣思虑至深,臣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你好好保重,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了,”郦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打开看看吧,也算是朕送你的临别礼了。”
季默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开了。
里面是一捧沙土,和一枚半埋在沙土里的松果。
“这是……”
“朕昨日,去了一趟季家村。这袋子里的,就是你家中院内的土壤,还有一枚朕从院中新摘下的红松果。”
郦黎看着霍然抬头的季默,淡淡说道:“那里已经荒废了,村里只住着一些从各地逃荒来的流民,闲来无事,朕便跟他们聊了聊。”
季默捏着布袋的手微微发颤,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位最早来村里安顿的老农跟我们说,他刚搬来此地时,村里还有几个孩子藏在地窖里,因为位置偏僻,均得以在兵祸中幸存。”郦黎说道。
他注意到季默瞳孔骤缩,已经悄然屏住了呼吸,抿了口茶,笑道:“其中一个孩子说,她哥哥在北边一个县令手下做事,是个使得一手好剑术的大英雄。这老农心地善良,害怕官府稽查抓捕他们,便亲自把这些孩子送出了十里地外,回来后对其他人说,这些孩子全死了。”
“——那姑娘叫季杏,你认识吗?”
季默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喉咙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不知何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那是……”他哽咽道,“舍妹。杏儿,是我的妹妹……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郦黎笑道:“对,你的妹妹还活着。恭喜,英侠,你又有家人了。”
黑暗地牢内,季默伏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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