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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黎屏住呼吸,不敢转头,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咬了咬舌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千万不能哭!
众目睽睽之下,郦黎忍住了泪水,却完全制止不了自己发颤的手指。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在应激性的发抖,脸颊更是烫得像发烧一样。
可他就是控制不了。
所以郦黎只能深深地垂下头,盯着黄花梨木桌子上的纹路,十指深深压在桌面上,拼命眨眼,试图让模糊的视野再次变清晰。
“陛下……”
陆舫试图出声,但被郦黎打断了:“你们都出去吧。”
他强忍住声音中的哽咽,抬起头,哑着嗓子对其他人说道:
“都出去,朕想静一静。”
听到郦黎的命令,陆舫本想皱着眉头说些什么。
但还不等他出声,季默就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轻轻松松把人提了出去。
“哎,等下,舫还有话要说……”
季默不为所动地把他带走了。
安竹悄悄抬头瞥了一下陛下的脸色,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那名高大侍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方才视死如归的灰暗神情一扫而空,走出御书房时,心情愉悦的就差没哼上两首小曲儿了。
临走前,他还很有眼力见地带上了门。
在最初的亢奋和激动褪去后,郦黎咽了咽唾沫,心情忽然变得莫名忐忑。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空气中游离的浮尘在日光下纤毫毕现。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慢慢转身,看向霍琮。
有那么一瞬间,郦黎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霍琮身披玄铁黑甲,背光而立,胸前铭刻着黄铜兽纹,内里的曲裾深衣严实包裹着魁岸身躯,宽大手掌搭在铜环剑柄上,正用那双墨黑幽静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兴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的眼下微微泛青,比郦黎熟悉的模样瘦了些,眉骨眼眶更加立体,添了几分沉稳凌厉的气质。
可那双倒映着郦黎身影的瞳孔深处,又分明闪动着浅淡的温情,与印象中那个总是穿着一身休闲外套的寡言青年,渐渐融为了一体。
郦黎鼻头发酸。
他欣慰地想,没错,是他的好哥们。
这种让人一见就想跪下抱着大腿叫爸爸的眼神,除了霍琮以外,也没别人了。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在提心吊胆地确认过霍琮身上没有伤口后,立刻长吁一口气。
“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他笑着朝霍琮张开双臂,主动上前一步,把人用力搂在了怀里。
“好久不见。”郦黎喃喃道。
虽然但是,还是很丢脸的哭了。
郦黎不想让霍琮看到他掉眼泪的样子,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想把人推开好好叙叙旧。
但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阻止了他后退的动作,然后趁着郦黎愣神的功夫,一把将他更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恍惚间,郦黎听到了一声叹息。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霍琮已经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颈窝里,一言不发地轻轻呼吸着。
霍琮结实的臂膀几乎要将他从原地抱起来,还带着幅度轻微的颤抖——如果不是郦黎紧贴着他的胸膛,根本感觉不到的那种颤抖。
……这个闷骚,说一声想他会死吗?
郦黎红着眼睛,很凶地说:“哥们你别搞我,你这样我真的要哭了,你知道我打小就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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