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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氏正要说话,齐氏忽然朝身后立着的丫鬟槿儿道:“吴大夫到了不曾?到了便让他进来。就说都等着他验尸呢!” 吴大夫是何府惯常用的医师,于内科上有独到建树,按例府里死了人若不请仵作,也要请他来瞅瞅,至少定个死因才像话。今日不知为何都没想到这层,齐氏不声不响将他请了来,便引得余氏好生郁闷,这不是迎面打她的脸,说她不会办事么?! 梁氏牢记着淑华那日的嘱咐,看着两边颜色,紧闭了嘴。聂氏眼见得余氏脸如寒冰,少不得替其出头:“还是三嫂想的周到,连大夫都替咱们请来了,合着老太爷连这个也交代过?” 齐氏斜斜瞟过去:“合着老太太也交代过让四夫人协同审案?” 聂氏咬着牙,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琉璃暗叹,这齐氏看着不声不响,每次一开口却总能一针见血,把个能说会道的聂氏逼到墙角里去,真不愧是老太师爷的孙女。 余氏道:“都争什么!把吴大夫请进来!今儿这事儿定要查个清楚!” 原来槿儿已经带了吴大夫到了门外,槿儿听见发话,立时便领着他进了来。四下里一见过礼,吴大夫便掀开尸布细细查验起来。 齐氏余氏皆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甚至每个表情,紧张的气氛使梁氏聂氏及钱大娘子也不敢错眼的关注着。 李嬷嬷脸色煞白站在地下,不知是冷还是怕,浑身都打起了颤栗。琉璃也很紧张,翠莹的死到现在已然变成了大事,这是余氏与齐氏的角力,她虽然知道她是个悲哀的牺牲品,却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死于谋杀,齐氏究竟会怎么报复。 时间终于过去,吴大夫直起身来,说道:“是闷死的。想是夜里烤火关了门窗,气流进出不了闷死了。每到冬天这种事总是要发生许多回。”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被人毒死,这事就好办了。余氏端起参茶,指着钱长胜家的道:“让吴大夫写明白按个手印,做个证。” 钱大娘子转身吩咐人上了纸笔,齐氏蓦地站起来,道:“慢着,我还还有几句话要问。” 余氏不乐意了:“人是闷死的,大夫也是你请来的,你还有什么要问?” 齐氏沉着脸:“人是闷死的不错,但为何同室三人只死了她一个?甜儿当天夜里去哪里了?翠莹死前曾与李嬷嬷打过两回架,而李嬷嬷还曾为此到长房告过状,过不了两天她就死了,这些都怎么解释?” 李嬷嬷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余氏阴沉着脸,手一挥让人带了她下去,聂氏站起来:“这就奇怪了,三夫人怎么知道昨天夜里甜儿不在房里?纵使李嬷嬷跟翠莹有仇,这跟甜儿有什么关系?” 梁氏看得兴起,又忍不住站起来:“依我看这个事把那两个丫鬟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这时外头忽然走进来一人,进门便向内盈盈一礼,说道:“禀四位夫人,方才奴婢在穿堂下遇见一人晕倒在雪地里,依稀认得是九姑娘屋里的蕊儿,听说九姑娘在此,便将她带来了。” 来人竟是蘅薇!琉璃听说蕊儿晕倒,一时也有些心跳加速,蕊儿明明与甜儿一道出去,怎么会晕倒在长房穿堂呢?……甜儿又在搞什么鬼! 门槛处一黯,蕊儿果然头缠纱布走了进来,见了琉璃时两眼泛泪,望向余氏却是脸色一变,蓦地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甜儿呢?”余氏皱眉问。 蕊儿两腿一软跪下地去,眼泪扑簌簌流下来:“禀大夫人,方才奴婢奉命与甜儿去大厨房拎早饭,甜儿不知为何,满心的不愿意,一路言语斥责,奴婢不与她计较,快过三道门时,她忽然说让奴婢一个人去厨房,她还要去长房她老娘那里拿东西。奴婢下雪路滑,一个人拎不动食盒,便提出跟她一道去长房拿了东西再走,哪知到了穿堂下,她忽然捡起块石头往奴婢头上砸过来,然后……然后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蕊儿低头呜呜地哭起来。 琉璃握紧了拳头,牙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甜儿去长房一定是去找余氏拿主意,可她不知道余氏又改变主意来小葫芦院儿审案来了,所以她才会情急之下把蕊儿打伤……多亏了遇见蘅薇,要不然凭她是九姑娘屋里的人,谁还会愿意多这个事来救她? 当下忍不住朝蘅薇颌了颌首:“多谢嬷嬷相救。” 蘅薇笑了笑:“九姑娘不必客气,夫人们还有要事,奴婢就不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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