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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空山克制地呼出一口气,把柯文曜的校服又扒拉下来,说:“走吧,我送你一段。”他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几步远传来一阵算不上恶意的笑声,回过头,看见虞叶好已经把伞撑开,只是那伞是个遮阳伞,里层全黑,外面却是嫩粉,边角处还缀着垂落的流苏,配着虞叶好有点懵的神色,格外好笑,又有点招人可怜。一边站着的几个是实验的女学生,很怜爱地望着他笑,还有人问:“弟弟,要不要和我换?加个qq,回头还你啊。”虞叶好面红耳赤地摆手,又把伞收起来,急得直结巴:“不不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到家!”他正应付着,身侧忽然多出一个人,声音和伞面的阴影一同罩下,不近人情得近乎刻薄:“不用,我和他顺路。”实验的人多半是认识向空山的,见他来,都很识趣地散掉,虞叶好却不想要他帮忙,只低声地说:“我家离得近,你知道的,你还是——”他指了指一边没反应过来还在顶着个板寸淋雨的柯文曜:“你还是送送他吧。”向空山也跟着看了过去,罕见的有点迟疑,觉得良心痛痛的。他思索了一会儿,选了个折中的方法:“他就在这边打车,我们先等他上车,再送你回去,行吗?”小山哥难得紧张,攥着伞柄的掌心儿都出汗了,又补充:“虞叶好,雨要下大了。”直到虞叶好答应了,他才喘出一口气,喊道:“柯儿——”柯文曜听见了,慢慢走过来,很谨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校服蒙头上了。向空山:“……”他很无奈:“你过来点儿,我们仨也挤得下。”“啊?”柯文曜比刚才的向空山还要迟疑,小声地说,“这不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回答他的是虞叶好,还以为他是觉得站不下,很积极地在一边出谋划策,“这样,你可以站到我们俩前面儿。……向空山,你往后稍稍。”山哥淡淡懵逼,但是行动快于脑子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抿着唇,征询意见似的看了虞叶好一眼。虞叶好不满意:“不是这样,你手不要动啊!……对对对,手往前点,再往右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然后,他自己也往后退了一点,一只手搭在向空山手上面,指挥柯文曜:“你把手搭在我手上。”柯文曜哪儿敢啊,他又看了看向空山,最终很谨慎地伸出一根小拇指,勾住了伞柄。虞叶好:“……也行。”挤挤攘攘的马路旁边,三个人一人一只手,像握住了革命的火炬,以伞柄为中心,站成了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这样,就谁也淋不到雨了!虞叶好美滋滋地想。-不过这个姿势没能维持多久,很快,柯文曜在打车软件上叫的快车就停在了稍远一点的路边。虞叶好还妄想维持这个等边三角形的列队送他上车,但惨遭驳回,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柯文曜走进越来越大的雨里,这才惊觉,又只剩下他和向空山。两个人打伞,怎么站都装得下,他便稍微站远了一点,扶在向空山手上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偷懒,又自认为很狡猾地说:“向空山,谢谢你帮我撑伞,你真是个好人。”向空山:……向空山:“不客气。”气氛好像没有刚刚松快,虞叶好已经几天没和向空山交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默然半晌,察觉向空山摸他潮湿的头发:“走吧。”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越来越大的雨里,不知过了多久,虞叶好才终于决定开口。雨声弱化其他感官,他抬头看灰蒙蒙的天际,鼓足勇气问:“向空山,你是个直男吧?”向空山脚步一顿,握紧了伞柄,连喉咙都应景的干涩:“不然呢?”类似的话虞叶好似乎说过,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语气从最开始的斩钉截铁变成现在的摇摆不定;尽管每一次,只要虞叶好这么说了,向空山就从不反驳。这次,过了很久很久,向空山听见对方舒了口气,了然地讲:“我就知道。”在沉默的时间里,虞叶好天真地想:向空山干嘛拿这种问题骗他呢?既然他说了,那就是可以相信的吧?他这时还没察觉到自己究竟刻意地压制了什么念头,又将什么当作了救命稻草,他不愿意去考虑周全,只贪图现在这样的快乐。向空山也许会是他非常好的朋友,非常值得尊敬的竞争对手,他不应该去怀疑揣测,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他说:“那之前的事……我们都别放心上了。俩男的,怎么能算亲呢!咱俩就跟之前一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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