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獬豸的角重新回到祁默钧的手中,已然无力挣扎的银鲤,又渐渐化作了没有头颅的尸骸,一动不动地躺在水底。
事已至此,赵清渱却仍未放弃求得答案,鲜红的液体再次从他的身下渗出,汇聚成歪歪斜斜的字迹。
“告诉我,为什么……”
祁默钧垂眸,目光淡漠地看着地上血红的一片,仿佛终于生出了几分怜悯:“且不说,你的白硙到底有无用处。”
“赵清渱,你有没有想过,珍娘也许根本就再不屑施舍予你半字。”
安以琅有些惊讶地看向祁默钧,不得不说,这句话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解气的快意。
是呀,谁说写信便一定会有回信的?
那般决绝而清醒的珍娘,即便是死后,也必不肯原谅赵清渱,又怎么会给他回应呢?
倒在地上的尸骸,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多的液体从他的身下渗出,汇成了仿若癫狂的字迹,像是无声却歇斯底里地呐喊:“不会的!”
“不会是这样的——”
“一定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珍妹不会不理我的!”
赵清渱的尸骸不断地想要挣扎而起,最终却只能又一次跌倒在满地的腥红中,溅起点点的红液。
安以琅下意识地想要退避,可短短的刹那间他的余光看到了轮椅上的祁默钧,也不知究竟是出于“替身情人”的职业素养,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些腌臜玩意沾染了大少爷的白衫子,本应退避的脚步却变了方向,他挡在了祁默钧的面前,由着那腥红的水液溅了一身。
“以琅!”祁默钧顿时皱起眉,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虽然不过是沾染了些许染料,但看着安以琅白净的脸上那点点若血的红渍,却还是触发了他一些并不怎么好的回忆。
“大少爷,我没事,擦擦就干净了。”安以琅却并不知道这些,他见大少爷不高兴了,也只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的缘故,于是忍不住想笑笑,抬手就要去蹭脸上的红渍,却不想被祁默钧制止住了:“别动。”
安以琅立刻乖乖的不敢再动,只是带着疑惑的目光,眨眨眼睛:“大少爷?”
“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他也紧张起来,这白硙虽然明面上只是染料,但说到底还是尸体做的,又带了怨气,自己这么溅到脸上,不会真的有麻烦吧?
可回应他的,却是来自于祁默钧指尖的,温热的触碰。
祁默钧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专注地,伸出带着如星屑般的碎芒的手,极轻极轻地抚过安以琅的脸上,每一处沾染了红渍的肌肤。
微光所过,那含有怨气的腥红,随之消散褪去,显露出小家伙分外白皙的面容,还有灵动的眉眼。
这样近的靠近,这样专注的注视,安以琅起先怔愣,而后感觉到自己脸上越来越热,原本与祁默钧对视的眼眸,也躲闪起来:“大,大少爷,好了吗?”
“好了,”祁默钧的手,并没有在安以琅的脸上停留太久,随着他温儒而低沉的声音,很快就又落回了轮椅的扶手上,并解释道:“那红渍中有怨气,寻常擦拭是无用的,但现在已经被我除去了。”
“哦,”安以琅仍旧不太敢抬头看祁默钧,努力想压下自己脸上的温度,口中嘟囔着:“那多谢大少爷了。”
说完这句,他还是觉得脸上被祁默钧触碰过的地方,还是阵阵发烫,连带心尖儿似乎都痒痒起来,只得硬着头皮,转移注意般问起另一个问题:
“所以,大少爷,那谭聋子真的不是赵清渱杀的?”
祁默钧自然将安以琅的反应看在眼中,他稍稍驱动轮椅,略微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体贴地给小家伙留出些许空间,而后说道:“应当是这样的。”
“不过究竟是如何,也许另一个人更清楚些。”
“什么?”这下安以琅有些听不懂了,有些迷惘地望着祁默钧,随后便又听到了身后传来淅沥的水声。
他赶忙警惕地回头看去,只见那水波幻影之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吴,吴麻子?”安以琅再次愣住了,迄今为止已经发生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明明刚刚才理清了赵清渱的事,如今却又无端冒出了个吴麻子。他又往祁默钧身边蹭去,拽着对方的衣角摇摇:“大少爷,这事怎么又跟他扯上联系了。”
祁默钧抚着安以琅额前的发丝,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望着身材佝偻,满面黑痣的老人,向他们步步向他们走来。白玉扳指轻扣过扶手,言辞低缓地说道;“所谓执妖。并非独生于世的。”
“他们身体已毁,若要维系存在,就必须寄生于活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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