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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墨衣少年,端凝须臾,面前陌生的一张脸寻到熟悉的痕迹。
“离朱。”
他唤了声,心平气和道:“你的仇人是我,放过无辜之人吧。”
离朱冷嗤:“难为九公子还记得我这无名之人!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放了这孩子。”
姬月恒问:“什么条件?”
离朱没回答他。
他看向楚钧及几位仆从:“看到没,这人精明得很,还要先问问什么条件!小鬼,看清楚啊,等下了阴曹地府,给你阿姐托梦知道该怎么劝么?”
他掏出一把刀,在楚钧跟前晃了晃,楚钧被吓得面色苍白。
“壮、壮士,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死了阿娘和阿姐会难过……”
哪怕被人持着刀威胁,不想死的原因也是不想离开亲人。
姬月恒想起其乐融融的楚家,叹道:“你说吧,别伤及无辜。”
离朱挑起眉:“很简单,你把你身上的净邪珠还给我。那是我师父传给师姐的遗物,她老人家一心希望师姐复国,可师姐已不是当年的师姐,她是中原的安和郡主,师父的遗物自然不能给她。”
姬月恒沉凝着,淡然如常,似乎他说的并非重要之物。
亭松一颗心却被提起。
公子解毒分为两次,第一次过后,毒性可去八成,身子可恢复七成。
再过半年,是第二轮解毒,若是顺利,公子便可摆脱纠缠数年的毒,与常人一样娶妻生子、长命百岁。
而第一轮解毒时所用之药性烈,会与余毒相斥,因而在接下来半年内,公子仍需净邪珠压制。若无珠子相佐,会定期发病,不但痛苦,时日久了,还易损及身子,影响最后一次解毒。
出于担忧,亭松往夸张了说。
“赤箭,公子没了那珠子会有性命之忧,恳请你手下留情!”又解释道:“当初郡主并未吩咐底下人送走你,是家主见你会用毒,想招为己用,用你制衡郡主。是他见公子怕被抛弃,便教唆公子,称你若带郡主回南疆便无人医治公子!这些年,郡主因你走失而自责,甚至和公子母子离心!也一直在寻你下落!
离朱怔住,神情波动一霎。
俄尔眼底又浮露嗤讽。
“说这些有用么?我又不是菩萨,只要说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就会心软?”
亭松还想再劝。
姬月恒止住他:“不必多言。”
他看向离朱,神色平静:“你说得对,无论有无教唆,都是我加害于你,离间你与母亲,我不会辩解,妄图用道义绑架你。但我的确需要这珠子,或许,我们可以做交易,我可助你达成别的愿望,家兄手握重兵,你若想复国,姬家亦可在朝中周旋一二,助你一臂之力。如若你对此珠有执念,我亦会在解毒后给你。”
给出的条件很是丰厚,姬月恒的态度亦十足诚恳,离朱听了,很是遗憾:“可惜,我不想复国,复了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会亡?如今的昭越新王也没有苛待百姓,我瞎折腾什么?”
他看着姬月恒,满是挑衅:“我只要珠子,给我珠子,往后我再不寻楚家和程令雪麻烦,和你们姬家人的恩怨亦会一笔勾销。你不给,我就杀了这小鬼!
“姬忽老贼已让楚家一家人分离十年,让程令雪吃了十年苦,他们一家子蠢蛋,这一次原谅了你,但要是再来一次,你看他们会不会介意!”
离朱语调轻快,甚至颇为友善。
姬月恒舒展的眉心蹙起,温澈的眼底掠过暗色,他淡淡看向离朱。
“在威胁我,是么?”
“对啊,我在用楚家人威胁你。”
离朱说着又摇头,反驳了自己,“不过我也是蠢,你姬月恒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你对这小鬼头好也只是想哄程令雪开心罢了。哪怕最后因为我把她全家杀了,她不愿和你在一起,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她圈禁在你身边。”
他幽幽叹惋:“哎,我们竹雪性子傲啊。一旦这样,不是她死,就是你死——当然,你如此病态,从前经常以身为饵招来刺客,说不定乐得和她一起死。
“可死了又怎样——
“她还是、不、爱、你啊。”
姬月恒看向庙中破旧的观音像,石像虽损坏,却仍是慈悲。
和煦的桃花眼似滴入墨汁的清潭,眸子微眯,尽显病态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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