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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似有千斤重,再也无法支撑颤抖的睫毛。楼徽宁眨了眨眼,眼帘缓缓合上。
“别睡!昌宁,醒一醒!”
楼徽宁失去了意识-
元京城,慈宁宫。
星辰暗淡,天空清远。万里层云随风来去,缥缈无常,似这变幻莫测的世间万事。
慈宁宫管事的赵嬷嬷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拐入一方小亭,隔着珠帘对里边儿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烟月笼罩,湖上泛起一层薄淡的雾色。荣昌太后睁开水色潋滟的凤眸,微微拢了拢身上的薄衫。
“……陛下不是独自回銮?”
赵嬷嬷微微点头。
荣昌太后眼波流转,倏地轻笑一声:“不曾想不过一次春狩,居然让他从外边儿带了个丫头片子回宫……陛下金銮上
的人是哪家权贵的小姐?”
赵嬷嬷闻言一怔,随即纠正道:“不是的,太后娘娘,那金銮上乘的是……昌宁殿下……”
“你说什么?”
荣昌太后猛然惊坐而起,原先的悠然自得此刻全然抛之于脑后。她朱唇紧抿,目光冷得渗人。
“……你是说,昌宁与陛下共乘一骑,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京郊围场一路回到皇宫?”
“话虽是这么说,可那是因为陛下围场遇刺,昌宁殿下为救陛下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才……”
不等她说完,荣昌太后猛地站起身,翩然的广袖一把将摆放在小几上的水果糕点一并扫落。
她掠过跪在亭前的赵嬷嬷,声音清冷:“备好銮驾,哀家要走一趟。”
赵嬷嬷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小声提醒:“太后娘娘,此刻昌宁殿下正在接受阿青姑娘的医治,不便见人……”
“谁告诉你哀家要去找昌宁?”
赵嬷嬷愣神一瞬:“这……”
荣昌太后眸光一沉,语气不耐:“摆驾,哀家要去见皇帝。”-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
楼徽宁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横卧于一间书画室内,她头枕玉臂,似在半梦半醒之间。
窗外,池上碧苔三四点,小雨浸湿的空气泛着些许淡淡的潮意。室内,玉炉正燃,屡屡香烟缭绕飘然,层层叠叠,影影绰绰。
脑子里有些混乱,屋内雾气弥漫,让楼徽宁觉得身边的一切都看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她盈盈下榻,准备去关上那扇掠进寒风的窗,可一眨眼的功夫,再一抬眸,便见一抹白衣映入眼帘。
楼徽宁怔愣一瞬。
那是一个白衣男子,身材修长,肤白胜雪。他独自站立于窗棂前,风掀起他纷飞的衣袂。
他淡然开口,声音如潺潺流水,清冷而幽然。
“天下大乱,其源人心。欲安天下,先取人心。”
“大业者不在江山,不在军权,而在百姓。”
“万民归心,则天下太平……”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背影。
楼徽宁依稀记得,这是年少时章太傅曾授予她与楼徽和的道理。可面前此人,分明和章太傅两模两样,沾不上半点关系。
她迟疑片刻,终于开口试探般询问:“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闻言一顿,随即缓缓回过头来,只见他一双凤眸目光凌冽,眼尾微挑却无半分妩媚,倒让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气质。墨发随意披散,与一袭白衣交相辉映,如洇染在雪地里的一片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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