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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眼前这个男人也从未惧过怕过示弱过。
他能在最虚弱的时候,提着刀杀人,也能在最艰难的时候,拖着贺珏一同前行。
贺珏心里很清楚,没有靳久夜便没有今日的贺珏,此后余生,他都不可能失去这个人。
“夜哥儿。”贺珏难得唤了一声幼年小名。
靳久夜扯了扯衣裳,抬眼看他,眼底惊讶骤现,压根儿来不及掩饰。
贺珏忍不住笑出声,“吃粥罢,瞧将你吓得。”
靳久夜嗯了一声,接过粥碗,“主子莫要吓我了。”
贺珏瞧着靳久夜的眉眼,“你比朕大上两岁,可脸看着却要嫩生些,一下岁数就小了许多。”
提到年纪,靳久夜神色黯了黯,“现下玄衣司还能挑出几个可用的,属下抽出时间专门教导,来日也能独当一面,追踪暗杀若是不济,贴身保护应当无碍。待哪日属下不在了,主子身边也有得用之人。”
“说什么胡话?“贺珏没拿这话当真,“谁人能在你手底下走个来回?王八死了你都还活着。”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靳久夜张嘴欲言,贺珏又道:“你要练新人朕不说什么,要银子要人只消说一声,朕紧着最好的给你。至于说你不在了,你要不在了,朕恐怕也没几日可活了,我们兄弟俩都老得走不动道了,只好将这天下让给后辈们折腾。”
“属下怕活不到老的那个时候。”靳久夜残忍而冷静地说出事实。
贺珏盯着他,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次是朕不对,朕给你用了安神香,这一两年时不时都给你用过。”
靳久夜诧异,“主子,这是为何?”
贺珏闭了闭眼,叹息道:“你素来警觉,一有动静便能惊醒,朕不过是想让你睡个好觉。”
“所以……”靳久夜几乎刹那间想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在贺珏身边一觉睡到天亮,竟是这个缘故。
“朕今日问过苏太医,安神香对身体无碍,只是用过之后会体弱一段时间,你这次伤重,又硬扛了五十杖,已然到了极限。”贺珏提到五十杖,瞬间想起自己要教训这人的目的,“日后再不可如此鲁莽行事,玄衣司的杖责不比寻常,若将你落下什么暗伤,日后后悔都来不及。不过是一具尸体,人都已经死了,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属下一直有疑问,为何他们不惜潜进玄衣司,也要将那人的左手带走。其实那人的尸身我粗略看过,左手并无异常,也没什么符号印记。”靳久夜思忖着。
贺珏道:“既无异常,就不必多想,养伤期间只管专心养伤,吃好喝好睡好,伤口复原才是正理。”
靳久夜听话地应下了,想起方才安神香的事,严肃道:“主子,日后不可再给我用那安神香。”
“你又不肯好好睡觉。”贺珏颇有些不情愿,“这次是朕考虑不周,下次非得押着你休息两日再放你离开。”
“主子。”靳久夜只唤了一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满是执着。
不肯就范。
贺珏败下阵来,“朕知道了。”
“朕还有事,先回去了。”贺珏站起身,替靳久夜收了粥碗,“改明儿还得应付太妃,不知这次秋选又要闹成什么样子,你可得跟朕好好的,莫让朕操心罢。”
靳久夜欲起身相送,贺珏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次日晌午时分,靳久夜起了身,偶尔在屋内走动,被太医院的人看见了,便要往床上请,美名其曰卧床休息。
靳久夜哪里习惯,但若他不肯听话,那人就会搬出贺珏来,问他一个是否要抗旨不尊。
这法子,一听就是贺珏亲自想的,人没过来,倒叫了一帮老迂腐看着,靳久夜关在屋子里颇不得劲了。
以往也不是没受伤过,却没得像今次这般娇弱,硬扛一下就能过去的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说实话,靳久夜是想不通的,尽管想不通,他也要听从主子的命令。
“影卫大人,午膳到了。”
御膳房得了贺珏的吩咐,一日几餐地送吃食来,尽是些清汤寡水,靳久夜吃了几回也腻了,不过他素来不讲究吃食。食物,饱腹之用罢了,只要能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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