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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春节,北方战事已然吃紧,可南方的庙会却丝毫未受其影响波及。该喧嚣的依旧沸沸扬扬,该热络的依旧吵吵闹闹。丫头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有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头。许是因得了病的缘故,她并不似往常那么活泼好动,一昧地奔奔跳跳了;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是闲不住,这里望望,那里探探。“都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他对粘在街角、被杂耍艺人与莲花落吸引地挪不动步子的她打趣道。“难得出门嘛,一年也就看这么一两次,你还拦我?……”她边依依不舍地抬脚,边将视野一转;见到对面热腾腾的蒸笼,又嚷着要去点心铺子买金丝米糕。“你呀,干脆在这街上住下来得了!”他笑她。“哼,就会打趣我……”她瞟了他一眼,嗔道,“买回去不也还是给你吃吗……”“行行行,准备回去吧?走了这么久,我肚子可是饿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大包小包,叹了口气。“不然就在外边吃过再回吧。说起来,我们也好长一阵子没下过馆子了……”“这哪行呀,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还等着你下阳春面呢。”他话音还未落,她却又开始咳嗽。每一下,都咳在了他的心上,痛如刀绞。他赶忙脱下自己外系的貂绒袍子,搭到了她的身上。“咳……咳咳……你不冷?”她捂着嘴侧过头,手上作势想将他推开一些,却因咳嗽得太过剧烈而脱力,“还是别面对着我讲话好了。这病若染到了你的身上,那可就难办了。”“……”他看着她,多想再出口安慰几句,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还不懂。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只当这是病得有些严重的风寒,不过持续的时间比惯常稍久些罢了。可他却知道,这并非简单的风寒,而是一种蛊。她从去年初秋开始患病,而今已拖了整半年。他找来不计其数的大夫,可对病因却仍没有个明确说法。只一个从云南来的蛊师,曾告诉他丫头这症状像极了某种罕见的蛊毒发作。由于这种蛊虫极为稀有,若是想救丫头,他所能采取的唯一方法大概就是去寻传说中的三响环,以声相逼,将蛊虫从体内强行驱出。他多方打听,终是以重金得手了一只。剩下的另一只,据传闻则存在张大佛爷的家中。他立时便写了信去求借;然而现下里世道不太平,信也走的比往常要慢上几分。丫头的咳嗽声渐渐消停下来。他刚要抬手招呼,准备雇一辆洋车送她回去;可再多虑了几秒,却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对一切现代化的东西都极端排斥;能少待一刻,便绝不多待一分。说白了,他就是觉得那人力车不妥——太露太空,四面透风;怕是被那冷风一吹,她又要病得愈发严重了。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自己往地上一蹲,将她揽到了背上,双手紧紧箍着那明显单薄下去的身躯。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与颤抖,以及咳完后尚未缓过气来的喘息。仿佛时光倒流,情景再现,又回到了那年。他当街拦人、抱着她走了一路,将她带回家中。雪地上,一步便是一个脚印。他的背上,她仍时不时地咳着。黑色绒袍上,嵌绣的丝质牡丹开的正艳;一层落雪,却是掩盖不住那喷溅到黄泥里的狰狞的红。在她看不到的身前,他眉心紧缩。可她最终听到的,却还是他笑着说道——“我不冷,咱们回家吧。”:()九门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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