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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川并非未听到她的话,只是这会儿心中窝火,不想与她言说罢了。
问他贵姓?
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了么?
第一眼没认出来便罢了,他分明暗示过两次,她仍将他视作陌生人,客气疏离地一口一个“郎君”喊他,喊得他心里直冒火。
胸前的衣襟中尚还揣着那封她寄去京城的和离书,在他归家的第一日,母亲便将这和离书拿出来给他看,道是她负心薄性,在他远赴边境的第三个月,她便卷了嫁妆逃离侯府。
那五年往来的家书中,母亲只道府中一切安好,让他安心打仗,他并不知他的新婚妻子早早就离开了侯府。
对于母亲说她负心薄性的话,他并未偏信,想着她或许另有苦衷,便想着来清州寻她亲自问上一问。
来时路上猜想过许多种与她重逢的可能,她过得好还是不好?是否已经嫁人了?见面时她会惊喜还是慌乱?
唯独没想到她竟不认识他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才五年,便已将他忘得如此干净了么?
谢晏川侧目看向与他并肩而走的女人。
她今日打扮的素净,细密的发髻仅簪着一支玉簪,仪态秀丽,容色清绝,不施粉黛便已清丽出众。
他知她生就一副好颜色,五年未见,她容颜更甚。
只是发髻的一侧有几许发丝被勾缠了出来,发丝上凝着少许晶莹的糖霜,在阳光之下泛着微白的光泽。
他下意识地想去帮她整理一下,但思及现在自己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只好作罢。
恍神之间,腿上忽然撞上来一个绵软的小人儿,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女儿从甜水铺子里跑出来,抱住了他的腿。
小小的人儿还不及腿高,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带着慕孺之情,嫩声嫩气地问他:“我好喜欢你呀,你能当我的爹爹吗?”
谢晏川在战场上厮杀了五年,心肠早已冷硬,可小丫头的一声“爹爹”,便叫他心底一软,想来骨肉之间的情分就是如此神奇。
他蹲下身来,扶着小丫头稚嫩的胳膊,将那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握了又握,而后又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小丫头四岁,眉眼之间虽说不上多像自己,但谢晏川确认是他的女儿无疑。
薛绾妤瞒着侯府所有的人,在这偏远的小城中生下这个孩子,还满大街给孩子找爹?若非他刚好来清州寻她,怕不是自己的女儿要喊别人做爹爹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谢晏川这辈子第一次用这般轻的语气说话。
小丫头底气十足地回答:“我叫薛同月!”
“哦?”竟然随了薛绾妤的姓?“你怎的不随你爹爹的姓?”
“我爹爹死了!”小月儿太小,尚不懂人世间太多的伤悲,更何况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爹爹,自然脸上毫无感伤。
此时的她不仅不感伤,甚至脸上还有几分稚嫩的谄媚。
她抓着谢晏川的手,呲着两排小乳牙道:“以后你当我的爹爹,我可以随你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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