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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将那歪倒的菱花镜扶起来,看着里头病弱苍白的脸,低低一笑,伸手一揭。
露出的,竟是一张疤痕横亘的脸!
幽暗的灯火下,那张脸仿佛被切成了两半,狰狞可怖,他看了一会儿,倏而笑开。
一双眼,眼波流转美得叫人深思荡漾!
他轻叹一声,含笑唱道——
“王贤弟你因何脸带惆怅?,你杀那公主你因为何故?”
……
京城,皇城,凤宁宫。
王钊斓坐在罗汉榻上,一手抱着个手炉,一手捏着一封信纸,看过后,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片刻后,抬眸看向身侧,“苏无策没死?”
桌几的对面,纪澜正吃着小几上的糕点,头也没抬地点了点,“不止没死,只怕还察觉到了当年的事儿。毕竟,当初将您那位宝贝亲儿子从中宫抱出来的人,是他。”
王钊斓眉头一皱,“又胡说,他不过是……”
“是挡箭牌,我的替死鬼,我知晓。”纪澜并不愿跟她议论这些,放下筷子,又喝了两口清茶,这才擦嘴,道:“若非东宫的影卫见了吴大力,我还找不到苏无策。没想到他看着憨傻,心思倒是狡诈,果然是这样的人,才能养出那样的小狐狸闺女。”
王钊斓听他提及苏念惜的语气,脸色又沉了几分,“你能收到消息,东宫那边怕是也很快能明白。六郎,我们不能再等了。若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只怕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纪澜却笑了笑,“娘娘莫急。如今自然还有另外要紧的事儿,让他分身乏顾。”
王钊斓朝他看去,陡然反应过来,“你说江南?”
“嗯。”
纪澜起身,走到一旁,看墙上挂着的秋柿图,道:“那位郡主可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命根子,如今身陷囹圄,你猜那位殿下会怎么做?”
王钊斓募地抬眼,“你说他去了扬州?!”
纪澜一笑,不言而明。
王钊斓不可置信地起身,“所以你先前分明知晓他在京城,却故意不与扬州那边说透。就是为了给他能离开京城的机会?”
又皱紧眉,“你又如何能笃定他必会为了苏念惜离京?”
纪澜转过身,笑开,“因为,我留了杀招在他的宝贝儿身边。”
当知晓沈春会冒充他的身份时,这位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还能不知晓,这个把人当牲畜的鬼市之主,为何会答应‘护着’苏念惜去京城吗?
他看着半空的新月,眼底笑意冰冷——所以说,龙生龙虫生虫吗?
裴洛意,就算被深宫算计谋害折磨这么多年,却还是跟你那蠢老子一样,相信别人都是好的!
天真,荒唐,可笑。
真正的胜利者,就该像他,像那位如今高坐龙椅的爹一样,为了权势,不择手段!
“六郎,苏无策绝不能让他活着!”王钊斓说道。
纪澜转过脸,笑了笑,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娘娘,食蟹宴,就得劳烦你,莫要让人知晓,太子殿下不在皇宫中。”
如此,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在江南。
而他们的秘密,再无人知晓!
王钊斓单纯的眼中泛起一丝暗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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