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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你信中提醒问了奶娘,苏玠幼时可有异常。奶娘说,苏崇对苏玠甚是保护,幼时常常将他关在房中读书,不许他和别的孩子一起在露天的院中玩耍。有一回,苏玠翻墙出去玩儿,被苏崇发现,抓回来打断了腿,休养了半年才能行走。其后苏崇还在苏玠居住的院落墙上张了网,谨防他再翻墙逃走。奶娘也说不清,苏崇对这个孩子究竟是爱还是恨。”
“另一件事,苏玠确实在许多年前就来过汴陵。”
谈东樵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具体是在何时?”
“大约五年前,苏玠科举不第,苏崇将他禁足在家,他不知怎么还是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汴陵。他在汴陵待了一段时日,不知怎地又想明白了,自己回了京城认罪,且对苏崇的要求再无不从。后来苏家看他实在没有科举的天分,便给他捐了个采办的官儿,他便又到了汴陵。”
韩抉盯着那食盒,一面道:“不过,苏玠此前来过汴陵,又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抽丝剥茧刨根问底,可不是他的强项。
张网、五年前、苏玠的托付、枕骨……一切看似毫不相关,却又仿佛早就在命运的话本上逐字写明。
苏玠一年前再到汴陵,频频出入欢场,却从不留宿,真正相好的,是一个自赎了身的花娘菡萏。
长孙春花与苏玠明明相交颇深,却从不表露两人交情,且在苏玠死后并未公开质疑过苏玠的死因。
如同在万千杂色丝线中瞬间拣出了同色相连的线团,谈东樵眸中一亮。
“樊霜曾说,苏玠不是人。”
“啊?”
“苏玠不是人,也不是老五,他是个二五子。”
谈东樵知道,他离世之前,对长孙春花有重要的托付的。这托付,和书信中对真相的追索,并非同一个。这托付重要到,春花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甚至因他执意追查而翻脸。
也许,苏玠第二次来汴陵之后,就没有打算再回京城。
窗外一声轻微的响动,陈葛露出半个谄媚的狐脸:
“天官大人。”
谈东樵还未动,案上的五行法阵蓦地蹿起来,朝陈葛兜头罩下,陈葛立时化作一个杂毛的小狐狸,在五行光网中左逃右蹿,一会儿撞在火阵上,被燎了两片皮毛,一会儿又撞在水阵上,被浇了个透心凉。
“……”谈东樵默了一默,道:“放它出来罢,这个老五我认识。”
韩抉狐疑地看看他,确认无误后才收了法阵,将五行都受了一遍的陈葛放出来。
陈葛从口里吐出一口咸水,哭道:“天官大人,我可是替闻捕快带消息来的。你这位同僚怎么不由分说就动手?”
韩抉摊摊手:“可不是我动手,是五行法阵认出了你,自行动手。”
“这位是?”
“断妄司副天官,韩抉。”
陈葛:“……”
断妄司果然个个心狠手黑,连个漂亮的小胖子都不例外。
谈东樵道:“你带了什么消息?”
陈葛抖抖毛上的水:“那个被灰老鼠咬死的孩子,我们查到是谁了。”
“他姓祝,名九,正是五年前病死的营造大师祝般的儿子。祝般死后,便和瞎眼的老母住在方家巷子。我们跟街坊邻居打听了一下,发现他过得……极为倒霉。”
祝九这些年,几乎是建房房塌,修桥桥垮,日日辛苦赚上点钱,还不够娘儿俩吃用,即便是有些剩下的,也都送给赌坊了。照理说在汴陵,一个身强力壮的少年,只要肯努力,怎么会养不活自己呢?
“就是个倒霉催的赌鬼。他娘说他最后一次出门,是拿了锭碎银子,三更半夜奔赌坊去了。切,他们这些住在方家巷子的人,个个都是如此,又懒又好赌,不事生产,不求上进,穷也是应当。”
谈东樵蓦地一震:
“你方才说什么?”
“不求上进,穷也是应当?”
“再前头一句。”
“呃……方家巷子的人,个个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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