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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良觉得,宋迎春大概是要问一下他大晚上在这边干啥的,可他并没有。自然地打完招呼后,就站在滩上脱衣服。
宋迎春穿一件白t恤,已经汗透了紧巴巴贴在身上,下面穿的一件牛仔裤,裤管上全是泥。他抬手脱下上衣扔在地上。解开腰带,脱下裤子,腰带的金属头摔在石头上,清脆的叮当一声。
邹良看着宋迎春脱了个精光,甩开一条毛巾往溪里走。溪水不深,宋迎春走到中间,正好淹到腰际,剩一片光裸的后背。
肩宽腰窄,结实精悍的一片背,矗在暗黑的夜色下、粼粼的水光里。迎春舞着毛巾,大剌剌地擦洗开,搓搓脖子抹抹脸,腰边荡开一圈不安的水波,哗啦啦响着。
不多会,宋迎春转身,从溪水里走来。
邹良看着他一步步上来,头上是月亮,身后是高塔,两簇光打在他身后,显得整个人更加阴沉健壮。邹良看着看着,看见宋迎春身下湿漉漉的毛发露出水面,竟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移开目光。
宋迎春走到邹良旁边,拧干毛巾动作粗糙地擦水。他穿上一条宽大的条纹短裤,就地坐下。
“抽不?”他从那条脏牛仔裤里,掏出一包烟。
那烟盒已经压扁变形,被汗泡的有些潮湿,泥味和汗味很浓。邹良不抗拒,他抽出一根,凑过去借宋迎春的火。打火机咔哒一声冒出火苗,两根燃烧的烟头,叼在两张嘴里。
邹良吐了口烟,开始说话:“怎么来这边?”
泉灵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村头有很多水塘,夏天一到,村里人都喜欢去那里洗澡。
宋迎春夹下烟,手撑在身后:“这水凉快,也清净。”
邹良还在等宋迎春问他,大概是,你呢?怎么也来这边。
可是宋迎春答完就不再说,优哉游哉地抽起烟。
越是这样,邹良反倒越想聊:“白天很忙吧。”
“上午割完公路边那个田,拉回家没耽误,直接把谷子脱了。下午翻翻稻子还没睡一觉呢,我二娘喊我去给他们家栽秧,那秧发得长了,再不种就得荒。”说起农活,宋迎春的话多了起来。
“玉玲子不在家?”邹良问。
宋迎春声音低沉下来:“说厂里忙呢,赚加班费。”他顿了顿,又说:“我二叔家忙不过来,还不如回来。”
邹良往宋迎春身上看,他的胳膊已经晒分了层,t恤袖口往下,黑红色。往上连带胸口腰身,是漂亮的小麦色。宋迎春的肩头磨破了皮,红通通的一片。听他这话,邹良便知道宋迎春这个暑假不会轻松,他对自己二叔家的事情向来不推辞,更何况现在还是农忙。
邹良抽完烟,放松不少,他看着水面像是自言自语:“我晚上睡不着。”
宋迎春笑道:“那你是不累,像我们这样的,白天累得跟猴似的,晚上倒头就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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