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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刁仆出言无状（第1页）

杨妈妈瞧了眼手上装满开水的铁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她伸出手，离着壶几厘米的位置感受温度，眉毛轻轻皱起，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情，似乎在埋怨这壶里的水还不够多，不够烫，没能达到她想要的极致效果。

“那新妇可要接住水，端稳茶杯了。”杨妈妈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声音就像夜枭的啼叫，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若是在沏茶之时，新妇把茶水撒泼了，或是茶盏打翻了，那可都是不吉利之兆啊……”说这话时，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瑶，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等着你出丑呢。

“杨妈妈年纪大了，手脚不稳，若是烫到了新妇，新妇可别和她计较啊……”

苏夫人假惺惺地开口，脸上挂着一副看似关切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藏着算计，连烫人的借口都想好了，这般“贴心”，实在让人觉得讽刺。

沈瑶面色平静，无波无澜，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自然。”她那古瓷一样嫩白的手稳稳地捧着那盏茶杯，在阳光下，那双手显得越发纤细脆弱。

锦雀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不敢想象，这细白的皮肉一旦被开水浇烫，会变成什么模样，心里不停地为沈瑶捏着一把汗。

长嘴的铁壶缓缓倾斜，冒着白烟的水汩汩而出。

杨妈妈的手比后厨里盛菜的厨娘抖得还厉害，速率时快时慢，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沈瑶的手，瞅准时机就往沈瑶手上倒。

那模样，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恶狼。

然而，沈瑶压根不慌，她的手端得稳稳的，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不管杨妈妈往哪个方向倒，她都能迅速地控制手腕，朝那个方向精准地接过去。

这倒茶的过程，就如同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又似猫捉老鼠的游戏。沈瑶的手就像长了眼睛，总能预判到杨妈妈要转动的角度，用手中的茶盏稳稳接住。

尽管这期间免不了有开水溅到手上，即刻就在虎口、手背、指节处落下了红色的烫印，可沈瑶从头到尾都没有失礼呼疼，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一杯茶，再怎么拖延，也终有倒满的时候。杨妈妈没能让沈瑶出丑，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恶狠狠地瞪了沈瑶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婆母，请喝茶。”沈瑶稳稳地跪着，把茶举到苏夫人面前，声音依旧平静如水。

苏夫人看着这递到眼前的茶，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满意，可又碍于找不到什么借口训斥，只能强压着怒火，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她犹犹豫豫地伸手去接，手劲轻飘飘的，像是根本拿不稳那茶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茶打翻，洒沈瑶一身。

沈瑶却没有松手，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婆母可要接好了，杨妈妈刚才可是说了，若是没接稳，可是不吉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你先松手啊。”苏夫人面露不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意，“你不放手，我如何接过？难道你不是诚心敬茶给我？”

沈瑶回答：“儿媳不敢。”尽管话是这么说，但苏夫人的手接过那茶杯之时，偏偏就没拿住，她故意“哎呀”一声，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沈瑶看得清楚，这是苏夫人故意松的手。她早有防备，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下落中的茶杯。

茶水洒了半杯出去，膝盖下跪着的那块红黑相间的绒地毯上被打湿了形状不齐整的一块水渍。只见沈瑶不慌不忙，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扶着杯侧，动作轻柔却又坚定地慢慢扶正，再次把茶端到苏夫人面前。

“哎呀，沈氏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啊，这茶若是没接住，你今日的麻烦就大了，知不知道啊……”

苏夫人假模假样地叫着，哪里是在说她幸好接住了茶杯，分明是在惋惜她怎么没让茶杯洒了倒了，好借机治她的罪。

“儿媳不知，儿媳还以为，是婆母对我不满意，不愿意接过茶，故意拿不稳的呢。”

沈瑶脊背挺直，双眸平视苏夫人，不卑不亢地说道，声音清晰且沉稳，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这潭充满算计的浑水之中。

这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得苏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愣是一时接不上话。

她心里清楚，沈瑶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则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点出了她内心的不善。这下，她若再敢在接茶时耍什么花样，无疑是坐实了沈瑶的指责，让自己沦为众人笑柄。

杨妈妈见杯中茶洒了，心里正盘算着要再“加点料”，也就是再借倒茶的机会刁难沈瑶一番。

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苏夫人投来的冰冷眼神，那眼神仿佛结了一层寒霜，瞬间让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