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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跪着吧,”谢羡风便不再多言,漠然地转身离去,“跪满四个时辰,再去领三十军棍,好生反省。”
大门缓缓地在李衡眼前合上,将他颓然的身影愈发拉长。
***
清月阁内,苏凝兰撩开垂下的珠帘,手中捧着一箱满当的物件,里头琳琅满目,有鲁班锁、肚兜……还有不少苏凝兰亲手缝制的小衣服。
苏凝兰将这箱收拾出来的琐物交给了下人,慕溶月看了心中一酸,却道:“对不起,你特意跑一趟来看我,我却让你这义母的愿望落空了。”
“说什么傻话?”苏凝兰笑了一下,坐在她身边,“我收起这些,只是怕你睹物伤情罢了。又不是要扔了,往后总还是用得上的。”
慕溶月点了点头。苏凝兰便轻轻挽住她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心有几分湿热的颤意,便问:“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慕溶月深吸一口气,颔首。
“嗯。”
“害怕吗?”
慕溶月低喃着,“最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很快,房门便被推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慕溶月未几便认出了那撩人的馨香,是素芳斋的果酥,她最爱的甜点。
下一刻,宋景渊便从那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着一袭玄色长袍,面容端正,轮廓深邃,身旁还围绕着几个下人,他却亲自提着那一屉笼的酥点,平放在了桌上。
苏凝兰便起身笑道:“这就是你总挂在嘴边的国公大人吧?真是久仰了。”
闻言,宋景渊倒是一挑眉,反倒饶有兴致地追问起来:“挂在嘴边?慕娘子可都说起我什么了?”
苏凝兰看了慕溶月一眼,后者便率先开口接话道:“自然是说宋大人骑射之术技艺精湛,超乎常人。”
宋景渊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她这番奉承之辞。
“我暂且当作是慕娘子在恭维我吧。”
说完,又一挥手,传唤来了在门前候着的女太医。
“这位便是秋太医了,接下来便由她来调理慕娘子的身子吧。”
这位秋太医是宫中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太医,医术高明,且专攻妇科,就曾将小产的淳贵妃调理得恢复如初。若不是有宋景渊在其中牵线,光靠慕溶月的本事还请不来这样的一位妙手神医。
“多谢宋大人……”
慕溶月正要起身行礼,宋景渊便顺势将她按回了床榻之上,笑道,“不必急着谢我,先诊脉吧。”
苏凝兰就在这时起身让出了路:“那你们先聊,月儿,我先去外面等着了。”
“嗯,好。”
秋太医为慕溶月诊完脉,便开始为她调配适宜她体质的滑胎药。慕溶月看着那些草药被碾成粉末、装进药罐之中……忽觉一阵心悸,便惶惶不安地移过了头。宋景渊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忽然道:“想不到,再次见你,会是这样的场景。”
慕溶月苦笑一下:“……让宋大人见笑了。”
宋景渊早就听闻了慕溶月的事迹。这年代,女子怀胎本就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就算查出腹中胎儿患有缺陷,多半也是舍不得这沉没成本的。可慕溶月却不一般,在面对这件大事时,她如此果决冷静,好似旁观者在分析全局、权衡利弊,最终选出那个最妥当的结果。
宋景渊第一次觉得,或许,是他素来低估了这女子身上蕴藏的力量。
不顾腿伤学骑射;冒着风险落胎……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此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好一个爽快利落的性情中人。
“我并不觉得好笑。”于是,宋景渊打断了慕溶月的自嘲,认真道,“相反,慕娘子真是让宋某刮目相看。”
慕溶月神色微微一动,垂眸不语。
宋景渊便又反问起来:“慕娘子是有话想说?”
慕溶月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感慨地看向他:“……似乎每次我落难时,总是宋大人出手相助。”
“你这是想谢我啊?”宋景渊含笑地朝她靠近两步,低声道,“若真想表达感谢,不如用实际行动来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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